第三章　再聚首

　　濺血的耶誕夜，包廂裡抬出了四個傷者一名死者，馮千靜他們也站在附近觀望，裡面有五個人；三男兩女，長髮的女孩鼻子被削掉，短髮的女孩右臉頰整塊被割下。

　　完全清醒的只有兩個人，那個長髮女孩跟一個穿橫紋T恤的男孩，他傷勢最輕，只有小指頭的第一截指節被剁掉。

　　「我的鼻子……救命！」梅西在擔架上歇斯底里，「他殺了志清，他殺掉志清了……聖誕老人殺人！」

　　這次不必他們說證詞，監視錄影器會說話，出入都是一個龐大的聖誕老人，沒有其他人；清醒的男孩叫黃威霖，他全身抖個不停，臉色慘白，醫護人員花了好長時間才讓他冷靜下來。

　　但所謂冷靜，也只是不停的重複：「是一個聖誕老人下手的，他鋸掉志清的頭，是一個聖誕老人下手的，他鋸掉志清的頭……」無限迴圈。

　　第一時間幫忙急救的馮千靜等人還有服務生身上都是血，警察自然得問當時情況，服務生如實回答，是有人想找包廂裡的人。

「所以你們是同學？」警察問著。

馮千靜已經默默退到最後面，頭能壓多低就多低，她是內向害羞自閉的馮千靜，千萬不要找她說話喔；毛穎德很配合的擋在她前面，盡可能不讓她受到矚目，反正出風頭這種事就交給那兩位就是了。

「對！不過只是同校，他們不一定認得我們。」夏玄允居然回答得如此自然，毛穎德詫異的看著他們的背影，扯謊也太流暢了。「就是剛好看到，想要打招呼。」

「既然不認得，為什麼要打招呼？」看吧，警察果然覺得奇怪了。

「啊，因為他們很紅啊！」郭岳洋說得輕鬆，「警察先生不知道厚，他們一年前的今天捲入一場命案，我們今天才在學校看見死者的紀念壇呢！」

咦？馮千靜忍不住抬起頭來，戳戳毛穎德，他也驚異的回頭望向她，兩個人用眼神交換示意，不懂郭岳洋他在說什麼啊！

「什麼？」警察相當訝異。

「一年前的KTV命案啊，有人在KTV門口打架，後來移動到附近巷弄中再打群架，最後有個大學生死在那裡。」夏玄允明快的交代著，「那幾個人是打架的其中幾位……你看！」

他用手肘戳著郭岳洋，郭岳洋倒是伶俐的從包包裡拿出下午在紀念壇拿到的傳單！

啊！毛穎德想起來了，傳單上面落落長的嫌疑名單，天哪！夏天他們什麼時候知道這幾個人就是名單上的人？馮千靜好奇的上前一步，挨在毛穎德身側後，那張傳單她只是掃了一眼，根本沒進腦子裡，這兩個傢伙怎麼對這種事突然敏感起來了？

幾個警察湊過來看，果然有人立即想起了事隔才一年的案子，也跟著想起了剛剛抬走的幾個人。

「對啊，有他們幾個，十幾個人呢，血氣方剛的。」處理過的員警說著，「怎麼才一年又出事？」

　　「好了好了，原來是這樣，所以你們是想看熱鬧？」警察問著眼前兩個根本不像大學生的男孩。

　　一臉天真可愛，活脫脫像高中美少年，還稚氣未脫呢。

「我們想知道那天的事嘛，而且死者的同學今天在學校發這個耶！」夏玄允刻意用高昂的音調說著，「超想知道實情的！」

「欸，不要八卦！」資深警察說道，「不過幸虧你們好奇，才及時發現……問完沒什麼事就讓他們走吧！」

聞言，馮千靜向後大退一步，她想先去洗手了。

他們回身往自己的包廂走去，主管早在那邊等候，問他們是否有要繼續歡唱，不管唱多久，今晚都是公司招待。

毛穎德說要考慮一下，其實他們剛好需要一個空間來討論剛剛發生的事情。

「是聖誕老公公！是聖誕老公公！」一關上門，夏玄允簡直是用歇斯底里的聲音喊出來的，「你們看見了吧！真的是他，他把壞孩子的身上的東西拿走了！」

「有個同學死了，我覺得這不是值得興奮的事！」毛穎德一進來就先顧著倒飲料喝，「頭整個被鋸掉，天哪！那是多罪大惡極啊？」

「我又不是因為那個人死了才興奮，我是為了聖誕老公公！」夏玄允義正詞嚴的解釋，「不要趕流行，學網路上愛扭曲事實喔！」

「你們兩個的邏輯很難不讓人誤會……」馮千靜從廁所步出，洗淨滿是鮮血的雙手，「那群人是化學系的，你們確定嗎？」

郭岳洋一揚手上未收起的傳單，「千真萬確。」

馮千靜立刻擦乾手接過，這會兒她想要仔細瞧了，因為聖誕老人如果來找其中的五個，就代表應該會再去找剩下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八個？」挨在她身邊的毛穎德瞠目結舌，「他們十三個人打一個？」

「統計系也有不少人，才叫群架嘛！最後不知道為什麼演變成這樣。」郭岳洋認真的說著，「爭風吃醋，統計系幾乎都是女生，就今天在紀念壇那邊的正妹。」

馮千靜仔細看著傳單上的字眼，嫌疑凶嫌，死者……一長串的名單，現在看起來有點膽寒。

「那個真的是都市傳說嗎？」毛穎德沉思著，「還是有神經病藉著耶誕節，扮裝殺人？」

「真的要殺人不會留下活口吧？」馮千靜疑惑的看著他，「包廂裡五個人，有人丟了命，女孩被毀容，一個被切掉腳掌，卻還有一個只被剁下小姆指的第一個指節？」

「那是黃威霖！我認得！」夏玄允立即接口，「我們共同課同班，我是看到他才聯想到這件事的！」

啊啊，難怪這兩個傢伙這麼有自信的應對警方，原來夏玄允確實認識其中一員。

「有聽過他提起去年聖誕夜的事嗎？」毛穎德再問，夏玄允搖搖頭。

「我們一星期才見三小時，而且這種事應該很少人會想說吧。糾紛、命案、法院，加上統計系那群人的死纏爛打，要是我連提都不想提！」夏玄允聳了聳肩，「下午拿到傳單時我有想到他是化學系的，總不太可能這麼巧吧！」

「在裡面時，夏天就跟我說他認出黃威霖了，這樣剛好可以構成理由。」郭岳洋認真的趴到桌子對面，探看著那張紙，「阿賴，這個是主嫌……還有志清，就是被斷頭那個……」

他的食指在上面點呀點的，有點緊張。

「休學的就是他吧，因為被驗出有吸毒！」夏玄允之前有搜尋到資訊，「他們去年在唱歌時有拉K，才引起一連串的紛爭。」

熱鬧、歡聚、氣氛一HIGH就開始飲酒、吸毒，情緒失控跟著引發後面一大堆的問題，為了小事起爭執、變成追打、最後造成一條生命的殞落，最扯的是，隔天早上，根本沒有幾個涉案人記得這件事！

或許酒精、或是因為毒品，當時被驗出有拉K的人好幾個，也有人是吸K煙，酒精會退、但是毒品一旦吸食不是那麼快能代謝掉的，輕易就能查出。

學生們承認HIGH過頭時有吸了幾口煙，酒是每個人都喝了，就是沒有人承認殺了張庭諱。

「真的有這個都市傳說？」馮千靜凝重的問，「這種血腥的聖誕老人？給好孩子禮物、跟壞孩子收禮？」

茶几對面蹲坐的兩張秀氣臉龐用力點著頭，雙眼亮得令人厭惡。

「這樣挺可怕的，連小孩都不放過的話……」毛穎德嚥了一口口水，喉頭緊窒，下意識又看向身上的血衣。

「先不管其他小孩了，我覺得要先在乎這張單子上面的人！」郭岳洋很緊張的把傳單轉過來，拿手機拍下畫面，「大家都拍一下吧，我們至少比較好查。」

「查？你要查什麼？」馮千靜開始覺得大事不妙，「該不會……」

「小靜，有人命在旦夕耶！」夏玄允用很認真的眼盯著她，「難道妳要見死不救嗎？」

馮千靜一怔，「命在旦夕？」這是哪門子的形容詞？

「你們又知道聖誕老人想做什麼了？我們連他下一站要去哪裡都不知道！」毛穎德深呼吸，「不要沒事找事，那個如果真的是都市傳說，很危險的。」

那就是都市傳說，他百分之百肯定，這不是他想要的直覺或是能力，但是剛剛他看見了滿間包廂的黑色碎石混在鮮血當中、混在聖誕老人移動到櫃檯邊跟馮千靜要爆米花的路徑上！

「他要去找壞孩子啊！」夏玄允焦急的指著傳單上，「這邊傷了五個人，剩下八個他能放過嗎？」

「這你能肯定嗎？說不定是巧合？說不定他們跟公園裡那票死孩子一樣，曾衝撞了聖誕老人？」馮千靜挑高了眉，雖然她覺得自己在找藉口。

她討厭都市傳說、更不喜歡跟都市傳說打照面，但是這個「都市傳說」如此凶殘，事情活生生在她面前發生，實在很難視而不見！

「我看見了……」郭岳洋突然幽幽冒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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