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隔空聯繫
冷清的「都市傳說社」裡,只有寥寥無幾的人數,因為夏玄允沒有刻意對外宣布社團活動復活,因此目前只有少數知道有事發生的元老級社員到場。
除了夏玄允跟郭岳洋外,就是林詩倪、她男友阿杰、大頭,這幾個人過去都遭逢都市傳說,「都市傳說社」從旁協助而存活,因此後來都義無反顧的加入社團。
最旁邊的兩位,就是事主林瑩真跟插花的小亞。
林瑩真出示與同學的對話紀錄,男孩叫吳炯丞,他在如月車站下車後不敢出站,卻沿鐵軌往回走。
「他覺得有人在跟蹤他?」郭岳洋看著對話,「結果是有還是沒有?」
林瑩真搖著頭,「不知道,他打完這個訊息後就沒有消息……我們沒通電話,完全都是用訊息……你自己看,後來他說他遇到人了。」
「大家都忘記山洞外的親切人士很有問題嗎?」夏玄允有點不解,「怎麼會這麼輕易上陌生人的車?」
「因為半夜了吧?」阿杰提出看法,「如果我覺得在陌生地方正驚慌、找不到人幫忙,這時出現個親切人士就如同及時雨一般。」
「而且對方會說服自己不是壞人。」大頭深表同意,「別忘了,吳同學剛剛在山洞裡才覺得有人跟蹤他,他一心只想要快點擺脫那種恐懼感而已……或是某個人。」
沒有人在現場,只能從吳炯丞留下的對話去猜測現場狀況。
「最後一句話是……我到警局再跟妳聯絡。」郭岳洋喃喃唸著最後一句話,時間是六天前的午夜十二點半左右,「然後……」
「他就下落不明了。」林瑩真哽咽著,「我一開始打電話還有通沒人接,後來直接進語音信箱,天亮後我跟他家人聯繫、報警……都沒有他的下落。」
「他不是說在公園站轉乘的嗎?」夏玄允想起關鍵站名,「有去調監視器嗎?」
林瑩真發著抖點頭,「沒……沒看見他……」
「嗄?」郭岳洋有些錯愕,「等等,他不是衝公園站的末班車?」
林瑩真再度搖了搖頭,緊抿唇嗚哇一聲便哭了起來。
「就沒看見,末班車的影片都看過了,沒看見那個吳炯丞!」插花小亞幫忙說話,「車站外的人行道有拍到,是末班車到站的前兩分鐘,可是卻完全沒有他進站的身影!這才是失蹤啊,過馬路到進站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這還要想嗎!夏玄允瞠大雙眸,「他進站了!只是不是進熟悉的公園站!」
「因為很趕,當時他只一心一意想衝末班車!」郭岳洋壓抑著狂喜,望著夏天,「那班車絕對不是我們熟悉的列車,是通往……如月車站的車!」
「如月車站是哪一站?」林瑩真低泣著,「警方這樣反問我時,我根本無法回答!炯丞是日文系的,他打出日文給我看,警方說這怎麼可能!我們又不是日本,怎麼可能出現日文!」
「林詩倪,麻煩妳囉!」夏玄允客氣的請林詩倪幫忙,她頷首後,直接調出社團的都市傳說紀錄簿給林瑩真看。
其實林瑩真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她想問的是:為什麼會有如月車站在現實生活裡?
「天哪!真的有如月車站嗎?」大頭首先不可思議,「我以為那只是個……」
「消失的房間大家也沒想過吧?血腥瑪麗誰知道真能召喚?還不是都給我們遇上了!」夏玄允可不這麼認為,身為都市傳說的狂熱者,他絕對百分之一千相信都市傳說的存在。
興奮的夏玄允,人稱夏天,一個長得像二次元般細皮嫩肉又可愛的萌系男孩,明明大學了卻怎麼看都像高中生,而且還是大眼可愛的那類型,上翹的嘴角與雙酒窩,讓他隨便笑都迷死一票人。
在天真可愛的萌臉下,有一顆對都市傳說狂熱的心,他從小就愛離奇事件,尤其獨鍾都市傳說,上了大學後親自創立了這個「都市傳說社」,居然還真的一再的遇到許多都市傳說,每每有驚無險,每每平安。
一旁的郭岳洋連抄寫的手都因興奮而微顫,他是夏玄允的國中同學,一樣是可愛的少年姿態,秀氣又纖細,但也比較理智細心,社團的大小雜事幾乎是他一手包辦,包括紀錄。
偏偏他也是個都市傳說愛好者,在大學與夏玄允重逢,毫不猶豫的立刻為社團努力。
「如月車站要怎麼進去啊……」夏玄允百思不解,「還得意外搭上列車,好端端的我們能上車?」
「至少一定要是鐵路。」郭岳洋分析著,「因為當初失蹤的女生有走上鐵軌……所以不是捷運!難道是轉乘嗎?轉乘是個關鍵。」
「不可能,轉乘是關鍵的話,那一堆人早就遇到了。」阿杰立即推翻論點,「上次進入如月車站失蹤的人已經很久了,表示並不是輕易能碰得到的。」
「是時間點的問題?還是車子選人呢?」郭岳洋喃喃說著,看向一邊盯著手機、一邊哭泣的林瑩真,「車站選人?」
「也有可能是,車站就在那裡,剛好有人撞進去。」夏玄允抱持不同看法,「只是角度或是時間的不同,有人認為如月車站是平行空間,所以在某個時空重疊之際……砰,就進去了。」
他還伴隨擊掌,效果十足。
一票人沉默的看著他,感覺這角度還要選得剛剛好?
「一種天時地利人合的概念?」大頭相當不安,「正如大家說的,這個都市傳說的起因在十幾年前,爾後都沒聽說,表示車站不是那麼容易進去──所以要出來的話……」
他眼尾瞟向林瑩真,這個女孩要有同學希望渺茫的心理準備啊!
只見夏玄允抖擻精神,開始展現出一副「怎麼可以這麼灰心」的姿態,他勾起嘴角,「我們都市傳說社當然要想辦法破解啊!快點把人家救出來才對!」
這下子連郭岳洋都面有難色了。
「夏天,那先得想辦法到如月車站才行耶!」他剛剛已經思考過一輪了,這真的太難了。
首先根本不知道車站在哪裡、不知道該怎麼搭上那班列車!再說了,就算真的搭上列車,到如月車站後也順利找到失蹤的吳炯丞,然後呢?
請問要怎麼出來?不走山洞,光明正大出站?問題是當初那位女孩連車站都走出去了,她看見的是漆黑一片的荒郊野外啊!
「到……」夏玄允說不太出來,對啊,要怎麼去如月車站?「到公園站,搭上跟吳炯丞同一時刻的車?提前兩分鐘衝進去?」
「我覺得那時候進站的人不少……」阿杰禮貌的說著,因為不會在某個時刻只有一個人進站的對吧?
「雖然你應該很興奮,但是……」大頭沉穩的說,「要到如月車站,根本不容易……」
砰磅!「都市傳說社」的門陡然被人大力推開,力量大到門板還在牆上反彈衝撞,全社的人被突如其來聲嚇得失聲尖叫,男生甚至都跳了起來!
看見門口站著氣喘吁吁的毛穎德,大家忍不住哎唷!
「毛毛!你嚇死人了!」夏玄允覺得魂都要飛了。
衝進來這位結實高大的毛穎德,跟夏玄允是一起長大的交情,與夏玄允個性
是南轅北轍,他是運動健將、非常討厭夏玄允老提那些怪力亂神的事,偏偏……他第六感很準,就是能察覺哪邊不尋常。
但是即使為總角之交,他也沒對夏玄允提過關於他「靈感很準」這件事,因為依照夏天的個性,只怕會拉著他到處跑鬼屋試膽,或是請他「翻譯」一下好兄弟的語言……他是傻了才會說。
不幸上同一所大學後,自然被逼著充當「都市傳說社」的幽靈會員,意外認識了馮千靜,接連不斷的事件攪得他生活「刺激無比」。以前他能藉由一種奇特的黑色石頭,斷定哪邊存在都市傳說,而去年聖誕節時,被聖誕老人的巨斧在左肩劃出一道傷口後,一切就不一樣了。
只要有都市傳說的影子,他的傷口就會發疼,即使皮肉傷早就痊癒,但隨著都市傳說的逼近,他左肩甚至會有蝕骨的痛楚,嚴重影響他的行動;這種事瞞不了,夏玄允跟郭岳洋都已經發現了,幸好是上次血腥瑪麗事件才被發現而已,這是不幸的大幸。
至於這次事件風波中心的馮千靜,當初雖然偽裝邋遢,偏偏被格鬥迷的郭岳洋認出來,半威脅半拜託的跟他們分租一棟家庭式的房間,房東是夏玄允,根本是半買半相送的出租,他們四人生活在一起、也一起面對都市傳說,毛穎德跟馮千靜嘴上說厭惡,但每次還是由他們出手相助。
和平又驚險的日子,維持到一個多月前,馮千靜的真實身分被挖出為止。
「門好好開啊!是怎麼了?」阿杰擰起眉,「你臉色好差啊!」
毛穎德緊緊握著手機,打直手臂伸向他們,「……馮千靜……」
咦咦咦!這下換夏玄允跟郭岳洋跳起來了,他們兩個通電話了耶!喔耶,這豈不是太好了!
兩個男孩笑容掩不住,「談得怎麼樣啊?」
「她人在如月車站。」
「那你現在要去見──」夏玄允興奮的話語到一半梗住,笑容凍結在臉上,「你說什麼?」
毛穎德冷靜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她、現在、在如月車站。」
笑容迅速在郭岳洋的臉上褪去,他狠狠倒抽一口氣,忍不住掩嘴,「說……你在說什麼!?這玩笑未免太惡劣了!」
為什麼短時間一直聽見如月車站的名字!?
『誰在跟你們開玩笑!』手機裡傳來馮千靜的擴音,『我現在就在如月車站!』
小靜!
一時間,都市傳說社裡靜得連根針掉落都會有迴音,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動作,所有人腦子一片空白,剛剛才說如月車站可遇不可求,現在馮千靜已經在裡面了……
「不不!小靜妳去那邊做什麼?」夏玄允臉色變得很難看,「那裡、那裡去不得啊!」
『我願意嗎?說什麼廢話!』馮千靜邊說邊回頭看著,好像有人來了,「我已經出站看過了,這裡根本荒山野嶺,沒有任何馬路也沒有住戶,我連其他站是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列車已經開走了,我沒上車!就這樣!趕快幫我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林詩倪都覺得虛脫,「我們連妳在哪裡都不知道啊!」
「知道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啊!」郭岳洋非常緊張,「小靜,妳從哪一站搭的?情形是怎樣,能詳述一下嗎?」
「那個我等等跟你們說!」毛穎德趕緊阻斷這些重複的問題,「現在重要的是,她要怎麼離開如月車站!」
離開如月車站……夏玄允蒼白著臉色,「沒、沒有聽說有人離開過啊……」
『有信心一點好嗎!過去哪個都市傳說被破解過,我們都能從消失的房間裡出來了!』馮千靜直接站起身子,『我這邊有點麻煩,十分鐘後再聯繫。』
什麼!?毛穎德趕緊拿起手機,「等等,馮千靜,不要切……馮千靜?」
什麼叫有點麻煩,她在如月車站裡也能有麻煩?
「她說得沒錯,我們什麼沒遇過!」毛穎德立刻握住夏玄允的雙肩,「區區如月車站算什麼對吧?你難道不想去看看如月車站長怎麼樣嗎?」
「……想!超想的!」夏玄允回得熱血澎湃,「如月車站根本是每個人夢寐以求的都市傳說吧!」
沒有沒有啊,一屋子學生趕緊搖頭,他們真的沒有很強烈的意願喔!
「好,專心!」郭岳洋拍上自己兩頰,重新翻開紀錄本全白的頁面,「毛穎德,你先告訴我們,從小靜怎麼搭上那班列車開始。」
冷靜下來,抽絲剝繭,沒有他們破解不了的都市傳說對吧!
對吧?
掛斷的電話那頭,女孩正在計算人數;六個、七個……馮千靜左右張望,看著緩慢從遠方靠近的人影,她從容的揹起背包,打從一下車就感受到敵意的視線,她太瞭解那種眼神了,她可是格鬥者啊,這輩子都生活在擂台上的人!
扣妥背包胸帶跟腰帶,她的右手輕鬆轉著霓彩棍,短棍在手,至少她能抵禦一陣子。
走來的人動作很緩慢,分為兩邊,一邊是月台上、一邊是站內,她還看見在月台邊有人不小心不穩的摔落,洗手間裡走出女孩,遠方走來的則是男士,每個看起來都有點乾瘦……是老人家嗎?並不像,但步伐卻相當蹣跚。
別讓她打老人家啊……嘖。
「站住。」她指著最逼近她的男人大喊,「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我得離開……我真的……」男人沒有停下腳步,依然朝她走來,伸長了手,「拜託妳!」
「我也得離開,你拜託我有什麼用?」她皺眉,說什麼廢話。
「票……給我票……」男人飢渴的逼近,馮千靜才仔細瞧見他的模樣。
瘦骨嶙峋……貨真價實的骨頭人啊,腿完全看不見肌肉,她連骨盆形狀都瞧得一清二楚,看起來簡直是乾屍!不,有的乾屍還有點肌肉啊!這是個怎麼樣的景象呢?比電影裡常演的那些活屍還糟糕,乾瘦的身體,皮包著骨,所以走路快不了,馮千靜看著那男人,發現肋骨分明的胸膛尚在起伏,他還在呼吸啊!
「我的天哪!你們在這裡多久了?」她立刻旋身,背對著月台,好同時應付自左右兩方走來的人。
「記不得了……讓我、讓我離開!」女人也可憐兮兮的說著,「給我票……我得離開!」
「沒有用的,我剛才用票出去過,能走我就走了。」馮千靜聽見後方傳來的腳步聲,警覺的回身。
他們都像飢荒的人們,淒慘狼狽的伸長手朝著她索取,最可怕的是按照常理,這些人不該是活著的。
她其實搞不太清楚現況,她並不想傷害這些餓殍,但是如果她不反擊的話……等等,如果都快餓死了,他們應該沒有什麼攻擊力吧?
才在這樣評估,最靠近他的男人竟隻手撥開椅子,一眨眼就把椅子打飛出去。
馮千靜瞪大雙眸,那張椅子是釘在地板上的!
他們或許動作慢,但力氣可一點都不小!
這下她不必客氣了!馮千靜立刻拿霓彩棍朝男人乾瘦的下巴擊去,她親耳聽見骨頭裂開的聲響,趁勝追擊的再往他的胸口一擊!
力氣再大,但是身體卻是瘦弱的,男人直接往後倒地,重摔在地。馮千靜即刻回身短棍很狠的朝女人臉上掃去,同時後腳朝後踢向了來自後方偷襲的不明人士!
彎身蹲低,她甩出短棍,目的是為了攻擊他們已經脆弱乾瘦的腳,再直接衝向不穩的他們,一個個或撞或踹倒他們,重新拾起短棍,轉身就往閘門那邊衝!
月台那邊渴望的人們已快聚成一堵牆,她欲將短棍刺向他們,卻狠狠的撞上了牆!
「啊!」衝力過大的她摔回閘門這一邊,機靈的滾地兩圈後一躍而起。
馮千靜回身看著爬起來、或是雙腳已斷仍舊爬行的的其他人……票!對,他們一直喊著票,所以──她拿出車票,飛快地感應。
嘟,閘門大動作的敞開,在車站這頭的人沒敢跟上前,伸長的手更渴望她剛買的票卡。
「我又不是白痴。」過閘門的她喃喃唸著,很快的往右方躲藏,因為左邊的月台上的枯骨人還真不少。
唯有右手邊的月台上下,竟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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