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學校重新開學這天,老天給了個溫暖的陽光,雖說萬里無雲,但依然只是個假象,外頭二度的低溫,還是得做好保暖程序。

 

  都城北區前幾個月發生了一場瘟疫,為免交叉傳染,所以學校宣佈無限期停課,直到疫情結束為止;而瘟疫的發生來自於疫魔,疫魔不除,瘟疫不盡,雖不確定疫魔是如何離開的,但疫情切實的緩了下來。

 

  這闖瘟疫奪走一百三十五條人命,整個北區的人歷經生死劫難,好不容易撥雲見日,學校也重新開學,芙拉蜜絲跟江雨晨的班級大概也都死了一半,應該是為進行併班。

 

「芙拉!芙拉蜜絲!」江雨晨在樓下高喊著,「快點,不要第一天就遲到了!」

 

「來了啦!」二樓傳來聲音,不一會兒女孩子順著螺旋樓梯扶把滑下,「這麼急,到學校又花不了多久?」

 

「早點去看狀況也好啊!」在廚房的江雨晨唸著,「不是說要併班?說不定我們可以同班呢!」

 

「唉……」芙拉蜜絲嘆口氣,廚房裡站著可愛的金色卷髮小男孩,跟洋娃娃般迷人,「許仙早安。」

 

「嗯。」許仙鼓著腮幫子,看著兩個穿制服的女生,分別站在餐桌的兩端,「一定要去上學嗎?」

 

嗯?兩個女孩不約而同的轉向桌子短邊的小男孩,這什麼意思?

 

「真里大哥說了,我們要盡量維持自然生活啊,該上學就得上學。」芙拉蜜絲這兩天其實心裡一直忐忑不安,「能過正常生活的時日也不多了……」

 

  她沒忘了他們的主要目的,是要到北方去。

 

  父親臨終的遺言,要她往北方舊東北亞的「耶姬山」去,那邊傳說中有闇行使的國度在等待著她……最終,希望能給她一個安身立命,不會再被人追殺之處。

 

時值為A.C 503 After Curse,意謂天譴後五百年,這裡是表象和平,實在暗潮洶湧的都城北區。

 

「天譴」發生在科技發達、生活逸樂的五百年前,有充足的電力、方便的交通、科技發達且電子化的生活,舒適的令人嚮往,遺憾的是當時的人們並未珍惜,大肆破壞地球生態,導致天災不斷,加以道德淪喪、人心險惡,於是末日說興起:上天將降下「天譴」以懲罰人類,希望讓生命與地球都能休養生息,重新開始。

 

但是人類的求生意志強烈,為了生存不惜代價要將天譴送返天上,在認定天譴是靈能者起,世界各國便開始濫殺所有具有靈力的人們──連占卜算命者都無可倖免,包括偽裝魔術者也沒有放過。

 

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人是當時的理念,到末期連直覺稍強的人也慘遭殺害,人們相互殘殺的浩劫,導致靈能者逃逸躲藏,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最後人們終於找到「天譴」,並將其綁在刑柱上火刑受死,遺憾的是浩劫早已開始。

 

當時的人們並沒有意識到屠殺靈能者,其實才是天譴的開端,進而造就現在這種堪稱報應的生活方式。

 

世界宇宙本包羅萬象,不只有人類一種生物,各界各個文化都具有不同生物,神界有神、魔界有魔、地獄有惡鬼,另有其餘妖魔、魍魎、魑魅、妖獸與鬼獸之屬,亦所在多有,只是因為「法則秩序」,所以不能相互侵擾。

 

天譴的存在早已扭曲法則,相互殘殺讓一切益加嚴重,靈能者的隱藏身份讓他們不再敢出面驅魔伏鬼;而在處死天譴那瞬間法則扭斷,各界生物得以跨界進入人間界,對人類造成極大威脅,不是被殺、被吃、就是被玩弄……這就是史稱的「天譴浩劫」。

 

歷史不會重來,人類數量大量減少,在夾縫中求生,每一個人類居住的地方,外圍都有結界、封印,各式各樣的防護阻止異類入侵,諷刺的是人們最後還是只能依賴當年被趕盡殺絕的靈能者,現今正式稱為:「闇行使」。

 

世界過去的七大洲僅剩五洲,南極洲跟大洋洲不復存在,全世界規劃成四大區域:歐洲、亞州、美州、非洲;國界徹底消失,世界各地種族融合,英語成了共同唯一語言,各國原本的語言成為各地方言,各民族自行保全延續。

 

而芙拉蜜絲等人暫時定居都呈,就是為了前往舊東北亞,所謂舊日本的國度。

 

 

 

  「我出門了!」樓上傳來急促的足音,高大的男人甫下樓就可以看見右手邊餐廳裡的江雨晨,「雨晨,學校裡記得幫我盯著芙拉。」

 

「喂!真里大哥,醬子很沒禮貌喔!」芙拉蜜絲噘起嘴,看著堺真里再往前兩步,「我很低調了。」

 

「問問妳肚子上的傷吧!低調。」堺真里一路走到門邊的衣帽架,取下自己的東西,他是都城防衛廳的一員,雖然只是新進人員,未能擔任要職,不過至少有份工作。

 

思及此,芙拉蜜絲也是滿心的愧疚,在出生的安林鎮上,真里大哥曾經是最受景仰的自治隊隊長,卻為了她……不,是因為人們對闇行使的異樣眼光而離開,現在卻真的是為了她,陪她來到都城,甚至打算保護她直到未知的北方。

 

明明具有靈力,還冒險到防衛廳工作,在這個四處都是「審闇者」的地方,若不是其他闇行使有意包庇,像她、像堺真里早就被揪出來了!還有,芙拉蜜絲看著對面的江雨晨。

 

雨晨是不具靈力的人,但是她手上那條手鍊裡潛藏著一個亡者,那個亡魂早就進入她的身體,成為附身。

 

這屋子裡的三個人類,全是極度可觀的靈能者,更別說還有……她向右看向稚嫩的外國男孩,圓圓的臉龐,天真可愛的面容,真的是人見人愛到極點──扣掉他可能幾百歲又是個吸血鬼之外。

 

一屋子都是違規者,抓到幾乎可以立刻處決的,幸好「審闇者」們也都同是具靈力的人,才會包庇他們。

 

「我先走了!」門口傳來堺真里的聲音,緊接著關門聲響。

 

「啊!我們也該走了。」江雨晨一口氣把剩下的牛奶飲盡,「芙拉妳快點。」

 

「好啦好啦!」芙拉蜜絲被催促著,也只好囫圇吞棗,但是一雙眼往左邊瞧,怎麼法海還沒下來呢?

 

「主人又不是早起的人。」許仙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主人說了,到學校後還是要注意,瘟疫的消失等於疫魔被滅,現在不但有人在追查究竟是誰放疫魔進都城,也在查誰滅了疫魔。」

 

放任魔物進來者該殺,除掉疫魔者只怕是高階的闇行使,甚至闇行使者,更需要被監禁。

 

「滅疫魔也要查?這是幫助大家的好事嗎?疫魔不殺,瘟疫不滅懂不懂啊!」芙拉蜜絲忍不住咕噥,「真是一群忘恩負義的傢伙!」

 

都城是個極其變態的地方,美其名人類能與闇行使共存,事實上卻是以毒藥控制闇行使為都城做事,或監視其他有靈力的人、或幫忙除鬼除魔,或奴役他們,只要不從,除了不給解藥之外,甚至以闇行使的家人做為威脅,真是噁心至極。

 

一樣是人,只是有靈力差別而已,也不想想五百年前,當惡魔惡鬼肆虐的時候,若不是闇行使出手建立結界,人類早就被殺光了吧?

 

「所以你才叫我們不要去上學吧?」芙拉蜜絲聳了聳肩,起身,「躲起來反而更引人注意,隱隱於市才是王道。」

 

「問題是妳又不是能隱隱於市的人?」小男孩還在鼻間哼了一聲。

 

「嘖!」真是個討厭的小孩啦!「好啦,家裡麻煩你收拾囉!」

 

她旋身走出餐廳,斜一點鐘方向就是客廳沙發,剛剛下樓時早把書包扔在沙發上了,穿起外套背起書包,樓上的江雨晨也三步併做兩步的下樓。

 

「許仙,我們出門囉!」兩個女孩用青春洋溢的聲音喊著。

 

「好──」正拿著碗盤轉向流理台的小男孩突然一驚──等等!

 

芙拉蜜絲愉快的拉開木門,一陣風倏地掃來,在她伸手推開外頭那扇紗門前,有個人影竟硬生生的擋在她面前!

 

「啊……」芙拉蜜絲因此被推擠向後,踉蹌的倒在後頭的江雨晨身上。

 

「咦!」江雨晨也措手不及,但還是穩住重心,扶住芙拉蜜絲,「怎麼回……法海?」

 

法海眨眼間擋在芙拉蜜絲面前,就卡在門口,芙拉蜜絲抓著他的衣服直起身子,她知道吸血鬼動作很快,也知道法海是佼佼者,逼近瞬間移動的地步,但好歹要出點聲啊?

 

「嚇人耶你!」芙拉蜜絲想扳過他,卻從他的身側看見了站在門外,那陽光下熟悉的身影。

 

咦?芙拉蜜絲瞪大了雙眸,不可思議的看著就站在他們與家門前,穿深紫長袍,正面有著雙線十字燙金的少年。

 

「朝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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