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常還是會給他們機會。」杜胤彤婉轉的說著，
「人總是會犯錯，我會給予懲罰，但是如果直接踢出小組，
未免太過。」
「很多事情是不允許犯錯的，或是這麼說……他可以彌
補，但做錯的東西有時是來不及彌補的。」談起公事時，穆
平灝會出現一抹威嚴，「妳是總監，我不會過度干涉妳的做
法，但妳只要記住一點：我的東西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
「是，我明白了。」她認真回應著，簡單來說，她必須
讓一切呈現時臻於完美。
「這樣很好，我很期待跟你們的合作。」他伸出手來，
「希望妳能讓我眼睛一亮。」
杜胤彤喜歡這樣的口吻，那像是給她肯定，她禮貌的起
身與之交握，感謝他對她的期待。
反蓋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鬆開手說了聲抱歉，
擔心是公司有什麼交代傳來，因此還是得留意。
察看LINE的訊息，是李睿宸。
『加油！不管今晚情況如何，我都站在妳這邊，無條件
全力支持！』
這傢伙……杜胤彤忍不住輕笑，簡短的幾個字，卻讓她
覺得窩心。
「哦……」對面的男人瞇起眼，凝視著她上勾的嘴角，
「原來有對象了啊……」
「咦？什麼？」她趕緊把手機反蓋下，疑惑的望著他，
「什麼對象？」
「那‧個，讓妳心動的對象。」穆平灝指向了手機，
「妳剛剛笑得很……甜。」
她剛剛……杜胤彤怔了住，下意識的撫上臉頰，往嘴角
探去，她笑了嗎？噯！「只是個私人訊息。」
「當然是私人的，妳的笑容訴盡了一切，不是追求者就
是曖昧對象，再不然就是妳在意的人。」穆平灝笑望著她，
「真不錯，出現了那樣的人。」
杜胤彤沒有直接反駁，為什麼這男人會這麼輕易就猜中
呢？這就是人生歷練的不同嗎？她不過看了眼訊息不小心笑
了一秒……好，就算兩秒好了，這樣就能猜出傳訊的對象
是……她在意的人嗎？
杜胤彤抿了抿唇，「還不知道，就是個朋友。」四兩撥
千金。
「若有意就別放手，不憧憬不代表愛情不會降臨，愛情
真的發生時，妳想擋都擋不了──就像妳剛剛那抹笑。」穆
平灝瞇起眼專注的凝視著她，「我喜歡女人那樣的笑容，甜
美又閃耀著光芒！」
杜胤彤又忍不住帶著羞赧笑著，她剛真的笑得很甜嗎？
這要是讓公司的同事們聽到一定會覺得穆平灝閒扯，她可是
冷血魔女，怎麼會跟甜美扯得上關係？
「那天您的女伴看起來也是光彩奪人呢！」杜胤彤趕緊
把話題扯到他身上，「想必也是沈浸在幸福中的人？」
「呵……」穆平灝低低笑著，但是卻不對那美妙的女子
多做解釋，「好了，吃飽喝足了，妳還有想吃的嗎？」
「……不了，太飽了！非常非常美味的一餐。」
「喜歡就好！」他突的向門口彈指，服務生走了進來，
杜胤彤趕緊著伸手找的皮包裡的皮夾！「妳不必忙了，我買
單，我在這兒都是記帳。」
「咦？，這怎麼行？理應是我們請您，這於理說不過
去。」她嚴正的表態。
「於什麼理？誰訂的？」他笑了起來，「我喜歡跟妳吃
飯，我不想當成公司間的餐敘，所以由我買單。」
杜胤彤微啟朱唇，這言下之意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私下聚餐？這不是不可以，但是──
「那得各付各的。」她柔軟但堅定的說，「我不習慣讓
男性買單，而且這樣子請來請去，都是人情上的壓力。」
穆平灝不語，就這麼望著她，杜胤彤抓不到他的表情他
的眼神，自然抓不準他的心思，擔心著她會不會惹怒對方了？
有人會認為這樣子拒絕請客是不禮貌……她喝多了，怎麼一
時把平常的狀況拿出來了！
「我沒想過妳會這麼想，通常女人不會跟我爭付帳的。」
良久，他好不容易才吐出這幾個字。
「我不是爭，也不是冒犯您，我是……」
「我喜歡妳的態度，的確，我沒有請妳的義務。」穆平
灝突然笑了開，「但是我打從心底的想要跟妳分享這間餐廳、
這頓晚餐，沒有人情壓力，單純的……是我想找人陪我吃晚
餐。」
杜胤彤知道這是藉口，但是這是個她再爭下去大家真的
會難看的藉口，穆平灝在為她及自己築台階，她必須順著走
下，才不傷感情。
「謝謝，今晚我很開心。」她舉起杯子，裡頭只剩一點
酒了。
「我才是。」他的酒已飲盡，就是做個樣子，「終於可
以不必遙遙相對了。」
呵……想起那天他們兩個陌生人的眼神交會、相互敬酒，
回想起來都覺得很有意思。
時間已晚，他們結束美好的晚餐，杜胤彤起身時在桌邊
踉蹌了幾步，知道自己喝多了！
「沒事吧！」注意到她拐了腳。
「喝多了頭有些暈。」她有些無奈，「都是酒太好，讓
我一口接一口。」
「這就是我的不是了？」穆平灝打趣的說，讓杜胤彤又
止不住笑。「不過能走嗎？」
「沒那麼糟，只是微醺，但是不能開車回去了。」她拿
起外套，穆平灝忽的上前為她拎起著外套，讓她方便穿上，
這倒了她一跳，「謝謝……」
電影裡才有的情節，居然會在現實生活中上演啊……她
認識的男人中，從來沒有人會這樣為她穿外套的！
「叫計程車吧！讓櫃檯幫妳。」穆平灝站在她身邊，留
意著她的狀況。
杜胤彤真的沒醉，她只是頭暈，走起路來還算四平八穩，
但喝酒就是不能開車，穆平灝陪著她到櫃檯後，讓櫃檯幫她
叫了計程車。
「您先走沒關係的。」她坐在旁邊等著車子來，要七分
鐘左右。「等等我直接下樓就行了。」
「送妳上車是禮貌。」他也有所堅持，「嗯……我去一
下洗手間。」
筆挺的往前步去，坐在櫃檯邊的杜胤彤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管話題再輕鬆，或是他想營造出什麼朋友的氣氛，對她來
說還是緊繃的一夜！他是廣告業主、在進包廂前她又對他不
禮貌，是不是真的逃過一劫還不知道咧。
不過……他倒是個很分明的人，穩重成熟，是經過大風
大浪的男人。
想想也是，已過不惑之年，又是精品的總代理商，怎麼
可能沒有過歷練呢？
「嘿，美女耶！」
身邊傳來醉言醉語，杜胤彤警覺的抬首，有一桌客人離
場，看就知道醉了，連走路都走不穩。
「欸欸……你別鬧！」朋友們趕緊拉住他，跟她示意道
歉，但這些朋友也喝得不少，自己都站不穩了怎麼拉人？
「有美女……怎麼一個人啊！」滿臉通紅的男人踉踉蹌
蹌的朝她撲來，「我們可以再去喝──」
杜胤彤立即站起身，閃開了可能的碰觸，不過對方倒是
不死心，指著她繼續叫嚷，麻煩的是還有一樣喝得爛醉的夥
伴，還在彼此吆喝。
「再去喝！不要拉我！我跟你說我沒醉……欸，蔡仔，
去跟小姐交個朋友！」
「嗨，您好！我是……」男人從口袋裡拿出名片，唰啦
立刻掉了一地，「噯呀，怎麼手滑了？」
先走好了！杜胤彤想著，頻頻後退，還是先去洗手間閃
躲？
「客人，請不要這樣！」服務生見狀也出來勸阻了，
「我幫各位按電梯了，請您們……」
「走開啦！你礙什麼事！」男子一揮手就把服務生推到
旁邊去了，大步朝杜胤彤走來，「我是在跟她說話！我們交
個朋友，這是我名──」
「走開！」她厲聲喝著，旋身要往洗手間去
說時遲那時快，對方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直接往他們
身邊拖去！
「喂！」她嚇到了，手上的包包不客氣的就朝對方臉部
砸去，「放手！你們──」
醉酒的男人們亂成一團，一隻不知哪兒來的手從她的胸
口就這麼抓了下去──夠了！
腰間忽有一股溫熱力道，她被向後拉轉了半圈，讓已經
很暈的頭更暈了，連站都站不穩的腳一軟就往旁倒去，全身
依在某個人的身上。
「她沒興趣跟你們交朋友。」低沉的但極度不悅的嗓音
在耳邊響起，杜胤彤瞪大眼睛，倏的抬首。
穆平灝隻手握住醉漢的手腕，將他一把推開，力道強勁，
讓醉漢連聲唉唷步步踉蹌，撞上別的醉漢跌成了一團！
「什麼地方，居然喝成這樣？」他擰著眉，口吻裡帶著
怒意。
「先生，真的很抱歉，他們喝多了……」服務生還忙著
幫忙致歉，「都老客人了，可能今天開心……」
「也不容許對女性騷擾！」他銳利的看向尚且清醒的人，
「這邊有的是監視器，剛剛的畫面都能當做性騷擾的證據，
我不管你們是誰，以後不要讓我在這裡看見你們！」
清醒的人們趕緊拉著朋友起身，尷尬的無地自容，連忙
半拖半拉著還在吆喝美女的朋友們進電梯，不停不停地向杜
胤彤道歉。
一直到電梯關上，杜胤彤身子才陡然一鬆，整個倒向穆
平灝的身體。
天哪……那些人碰觸她身體的感覺煞是噁心，讓她厭惡
的直發抖。
「欸……」他趕緊攙住她，「沒事了。」
杜胤彤忍不住顫抖，都不知道自己是氣極了，還是真的
害怕，雙手互抱著自己的上臂，眉間緊蹙。
「……謝謝。」她沉著聲，「我剛應該直接踹下去的。」
「那也不好，幸好我還在。」他說著，一手拉著她的手
肘，往前按了電梯。
「穆先生，小姐的計程車來了。」服務生提醒著。
「啊，不必了，我送她回去。」穆平灝回頭向服務生交
代，倒讓杜胤彤倒一口氣。
「什麼？」她詫異的無法反應，「我坐計程車回去就可
以了。」
電梯抵達，穆平灝將她帶進電梯裡，她掙扎的想把被握
住的手甩開。
「我有司機，順道送妳回去。」他鬆開手，省得她這麼
劍拔弩張。
「很抱歉，我覺得這樣不妥，我坐計程車回去就可以
了。」她低首望著地板，雙手依然緊抱著雙臂不放。「您逕
可放心。」
「我堅持。」他口吻裡有著不容反駁的強硬，「我只是
送妳回去而已，遇上這種事我不可能讓妳再一個人回去，送
妳到家，我沒有別的意思。」
杜胤彤轉過來不解的望著他，「我並非誤會你，我只
是……」
「防備心重了點，我明白。」他點點頭，「放心吧，純
粹的、基於禮貌與個人原則，我必須送妳回去。」
杜胤彤嚥了口口水，沒有再拒絕，她的肩頭其實輕貼著
他的臂膀，身子微微依了上去，那是種依賴。
到了地下室，車子沒一會兒就轉過來了，穆平灝如同紳
士般的開車門上她上硨，自己再從另一頭上了車。
報了家裡的地址，車子緩緩一圈又一圈的往上駛離。
杜胤彤的雙手依然沒有鬆開，她抓著自己的衣服，隱隱
發顫，她其實又氣又惱，有種想哭的衝動，揪緊衣服是因為
戒備，還有那惹人厭的碰觸抓了她的胸部也撕開了衣服！
她討厭這種被侵犯的感覺！杜胤彤緊抿著唇，望著窗外，
有種想哭的衝動，但是她不允許自己掉淚。
「安全帶。」穆平灝忽的湊近她，彷彿知道她不願鬆手
似的，跨過她面前，為她拉過了安全帶。
她沒有反抗也沒有接手，默默的任他扣上安全扣，然後
被他向椅背輕輕的壓下……躺著吧，無聲的話語這麼說著。
杜胤彤靠上了椅背，呼吸依然急促，感覺到穆平灝沒有
坐到另一邊，他選擇坐在中間，緊鄰著她，也扣上了安全帶。
她的手臂依賴著他的身體，體溫傳遞過來。
明明只是坐在隔壁，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甚至連句關
心也無，但是她卻覺得這時候有他在旁邊，比一個人好得太
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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