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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的定義,是不會用粗暴的方式進行傷害或破壞,並不是放棄讓世間事物成雙成對。

 

「知道,不然你以為我當鋪收你嗎?」閻牡丹冷哼一聲,開什麼玩笑,以為她的「交換當鋪」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收的嗎?

 

「哼,想必是知道我是強大的精算師,絕不吃虧、從不投資沒價值的東西──」綠林驕傲的凝視著閻牡丹,「更別說這輩子,我沒失算過。」

 

閻蘿粉唇輕揚,「但是唯一的一次就輸給當鋪了。」

 

呃……胸口彷彿中了一箭,綠林忍不住伸手摀胸口,看著對面那桃花杏眼,粉嫩臉龐的可愛女孩,為什麼那掐得可以出水的一張嘴,總是能說出一刀斃命的言論啊!

 

「閻蘿。」閻牡丹倒是沒讚許閻蘿,「說過多少次了,說話要修飾、婉轉,妳這樣直接了當的說,會傷人的。」

 

「啊……」閻蘿蹙眉,難受的看向繼續演戲的綠林,他這會兒已經放下筷子趴在桌上,眼看著心臟病要發了。「我以為說綠林哥哥算半天還不是把自己當給當鋪比較傷人,所以我才沒說的啊!」

 

呃……連八風都微頓,看著他右方那天真的女孩,妳剛說了。

 

「我不是賠掉自己,閻蘿!」綠林果然惱羞,「我是自願的好嗎?自己把自己典當掉!」

 

閻蘿無辜的皺眉,偷偷瞄向右手邊的姑姑,可是前提是因為把自己賠掉,才要當給當鋪啊……閻牡丹不動聲色的在桌下踢了閻蘿一腳,綠林這種資優分子臉面很薄的,再加上菁英心態會刨得更薄些,沒事還是別刺激他了。

 

閻蘿抿起嘴看起來煞是可憐,默默的就口扒飯,不說就不說,以後都不說了。

 

「咳!今天有兩個客戶是年紀稍長的長輩,你去時要有禮貌,仔仔細細的算給他們聽。」八風趕緊扯開話題,「我估量著他們應該無力贖回了。」

 

「我知道,所以要給例外嗎?」綠林迅速計算物件價值,「其實那些東西對我們來說沒有太大的利益,但是對他們的精神利益卻大許多?」

 

「那就增加微薄利息,給他一點贖回希望吧。」閻牡丹沉穩的交代,「雖是對我們沒獲益的物品,但卻是他們的心頭寶,還是讓老人家心裡舒坦些。」

 

「好。」

 

用畢中式早餐,佐上一杯沒有很合的咖啡後,綠林便準備要外出工作,收拾碗盤這種事自有管家會負責。

 

走到大廳,未到營業時間,所以八風是到側門做準備,綠林到了木柱子邊,靠裡頭的這面其實是扇櫃門,柱子是空心的,他打開櫃子,抽起上頭的卡片,望著牆上那古老的發條鐘,等著分針喀噠──九點整。

 

打卡,上工。

 

「請務必小心。」閻牡丹直接送到門口,「有事隨時打電話回來,也不要自做主張。」

 

「我什麼時候……」綠林連辯解都懶了,「我走了。」

 

閻牡丹微笑著行禮,送著員工出門,一旁的閻蘿背著書包急急忙忙的要追上,卻被閻牡丹拉住衣領拖回來。

 

「妳得習慣,跟我一起行禮。」閻牡丹口吻嚴厲,壓著閻蘿的背。

 

「我上學要來不──」閻蘿嚷著,在閻牡丹右側的八風立刻使了眼色,「是,姑姑。」

 

閻蘿不情願的正首,綠林哥哥根本連看都沒看這邊一眼,人都過馬路到對面去要開車了啦!今天上午是社團活動,十點才正式上課,已經晚上課了她可不想遲到。

 

閻蘿雙手交疊置於腹部,九十度鞠躬。

 

「一切順利平安。」她唸得其實不太甘願。

 

「好,去吧!」閻牡丹這才發話,閻蘿趕緊直起身子,朝著綠林的車子奔去,他要順路載她去上學的咧!

 

「被罵了厚!」才開車門,駕駛座的男人就堆滿微笑。

 

閻蘿嘟起嘴丟進書包,「你很煩耶!」

 

「規矩規矩,知道自己的身分跟責任,就要懂規矩啊!」綠林主動把她的書包擱到後座去,另一手滑著擱在方向盤上的手機。

 

閻蘿將安全帶繫好,瞥了眼手機。「你在通風報信喔!」

 

「欸,小孩子說什麼!」綠林立刻把手機收起,慢條斯理的調整座椅,擦一下擋風玻璃……

 

閻蘿面向駕駛座邊的窗子,整個人引頸偷窺著,「你收了人家多少錢?」

 

「商業機密。」綠林朝小女孩挑了眉,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點啊點的。

 

「我會遲到喔!」

 

「不會……聽!」綠林劃上滿意的笑容,車子停靠在古董店的店門口,現在隱約聽見了鐵門升起的聲音。

 

附近早起的街坊朝著門口的閻牡丹打招呼,站在她身邊那銀白髮的男人也是極為引人側目,多少人這時間都會「自動」在「交換當鋪」附近聚集--剛好到這附近來慢跑、剛好到這裡買早餐、剛好到這裡買菜,就希望有機會能一睹風采。

 

閻牡丹一一跟街坊打招呼,內斂的笑容只是更顯氣質。

 

嚴格說起來,閻牡丹跟美女一點兒都扯不上關係,整間「交換當鋪」能稱得上漂亮的,恐怕只有閻蘿了!

 

閻牡丹已是不惑之年的女人,看上去約莫三十餘歲,略方圓的臉形,幸好有雙還不小的眼睛,五官拆開來每一個都絕對差強人意,但全組在閻牡丹那張臉上,看起來卻極順眼。

 

人說長相從不是重點,相由心生,內在的氣質才會影響外貌,閻牡丹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她自有一股神祕高貴的氣質,並不是公主型的高貴,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驕傲。

 

她行事幹練、眼光銳利,笑容溫婉,手腕卻是雷厲風行,身為「交換當鋪」的大當家,沒有三兩三怎麼可能獨撐大局?

 

叭叭!綠林鳴了兩聲喇叭代表要走了,油門踩下便緩緩前駛,而他停車位後的古董店鐵捲門升起,一個英挺熟男就站在門口,用全世界都知道的傾慕眼神望著對面。

 

熱情的猛朝對面揮手,「早啊!」

 

閻牡丹笑容一秒收起,轉身就往當鋪裡去,「關門。」

 

「是。」八風領令,看了對面仍在揮手的男人只有無奈,默默退進當鋪中,關門。

 

才一進門,閻牡丹表情淡然的盯著大門若有所思,「綠林是故意停在對面的嗎?我們不是沒有停車場。」

 

停車場在這條街道的街尾,走路也不過兩三分鐘,是閻家的自有地,可以停上十輛車不成問題。

 

「他嫌停車場遠。」

 

「以後不許他停到對面。」閻牡丹冷哼一聲,帶著微慍扭頭朝裡頭走去。

 

「是。」八風只要領令就好,他總不好說些什麼,是啊,綠林跟對面單老闆關係不錯,停在對面也是天經地義。

 

而且妳會出來送員工外出,他單老闆只有這時候有機會看得到妳啊!

 

回身,一個牌匾就在半空中,面對著尚未開啟的大門,上頭蒼勁的書法寫著:「交換當鋪」。

 

「交換當鋪」,什麼都能典當,不管有形或是無形物,你可以單純的點當金子或是汽車,也可以典當傳家之寶;而無形物要行家才會知道,舉凡記憶、感情、健康、但凡有價值的,「交換當鋪」什麼都收。

 

但是最大前提是:具有價值的。而價值的衡量,當然就在大當家手上。

 

這詭異的當鋪他也是因緣際會才知道,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誰能相信這種玄異之事?「交換當鋪」傳了數百年,大隱隱於世,作業一如平常的當鋪,唯每代掌櫃獨具慧眼,能判定出典當物的價值優劣。

 

閻家掌櫃傳女不傳男,當代掌櫃是閻牡丹,下任實際掌櫃便是那國一的閻蘿,只要具閻家血統都能有機會入主當鋪,但這行看得是天分與資質,而其中能看出無形物的價值才是最困難的。

 

閻牡丹算是近代少見的高手,判斷極為敏銳,野心也不小,不知道是不是綠林影響,最近業務擴展到人界之外,一開始接待客人時他還有點錯愕,真的什麼「人」都有。

 

收取無形之物已經很神奇了,居然連三界的典當物她都收……而且她對神鬼之界的東西真的熟嗎?該不會是先繳學費學經驗吧?

 

八風對此事一直挺煩惱的,身為「交換當鋪」的管家跟護衛,總覺得當鋪裡放一些……詭譎且具異能的東西,實在令人不安。

 

離開大廳,轉身朝內室去,他得先把後頭的事做完,再來就得準備十點開店;將小木門關上後便是當鋪的工作人員空間,一回身看向這長廊左右上下,不由得輕嘆。

 

其實這屋子令人不安的東西還不少,好像也不必太計較那些尖叫的保險箱吧。

 

回到餐廳,八風發現桌上的幾個碗先被收走了,閻牡丹已重新繫上圍裙,從廚房步出準備收剩下的碗盤。

 

「大當家,這是我的工作!」八風趕緊上前,直接壓住她的手,「請您準備開店。」

 

「我只是順手收而已。」閻牡丹直接甩開八風的手,「而且我也要把剩下的早餐保溫,誰知道樓上那兩個什麼時候要下來吃?」

 

「喔……」八風知道當家的並不會計較這種事,只是這是他的工作,他分際很明的啊!

 

趕緊跟著動手協助收拾,移動剛剛綠林硬擺出來的空餐墊,這就挪到邊角去,等等看誰先起床就先用了吧。

 

「啊──」誇張的呵欠聲傳來,幾乎沒有腳步聲的男人就這麼闖進了餐廳,「都是綠林那傢伙大呼小叫的害我睡不著了,我先來吃早餐吧。」

 

隔著一張餐桌,一對男女手上都正收拾著待洗的碗筷,兩個人同時朝門口的男人看去,很快地留意到赤裸的上身跟……相同一絲不掛的下半身。

 

「烈火,」八風平穩的說:「說過不要在三樓以外的地方裸身!」

 

「人家討厭布料的束縛嘛!」烈火突然發出嬌嗔的聲音,而那活脫脫是學閻蘿的聲音還十足的像!

 

那雙丹鳳眼在那兒裝模作樣,纖瘦高挑的烈火肢體柔軟,扮起女孩子來更是得心應手,他長得超級不起眼,鵝蛋臉上有雙單眼皮的丹鳳眼,惺忪一點就看不見眼睛了,鼻子不挺不塌沒特色,上唇薄下唇略厚,還有兩頰的斑點,完全路人典型,但是由於他幾乎沒有眉毛,起初素顏下樓時連八風都會嚇著。

 

根本怪模怪樣,怪人一個。

 

閻牡丹什麼大方大浪沒見過,區區小子的裸體還能驚動她?只見她挑起嘴角冷笑一聲,那聲音叫八風覺得不妙。

 

「你下次再全裸走下三樓,我就要你把那根當掉。」

 

「咦?我這不值錢啦大當家!」

 

「值不值錢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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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連載文僅為初稿,交稿後將由編輯處理校對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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