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訓導處中，兩派人馬壁壘分明，一派是袁尹喬與黑牛為首的得理不饒人，另一邊是吳小菲他們這群伸張正義派，還有權益受損派。
武曉愛跟吳小菲他們超不情願的站在教官跟導師張圓圓面前，蔡坤凱也默默的站在一旁。
「是她先動手的，一開始就是她，一直推我！」吳小菲哽咽的指著袁尹喬，「後來還直接打我巴掌，曉愛是看不下去才替我擋的！」
「什麼叫擋，她把我摔出去耶！」袁尹喬哭得更大聲，「仗著學武術的了不起喔，耍流氓！」
「喂喂！我只是把妳推開而已，誰叫妳打小菲，我怎麼知道妳這麼不耐摔！」武曉愛嘖嘖兩聲，那是直覺動作嘛。
「我們這邊好幾個都被摔了，連谷沛海都跟著打！」黑牛立刻把矛頭指向谷沛海，「他們那邊一個練武術、一個劍道冠軍，我們根本被打著玩的！」
「厚厚厚，說謊話都不會臉紅的耶！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你黑牛揍了幾個人自己說，光憑你那噸位就夠嚇人了！」江耿謙指著自己黑青的眼窩喊著，「我這拳就是你揍的好嗎！」
「你們打人，我們當然要還手啊然還不被你們打死嗎？那是自我防衛！」袁尹喬說得超可憐，「老師，你應該明白，我們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谷沛海簡直聽不下去。
「我不任意出手的，老師們都知道，我們這些硬底子的人，根本不會輕易動手。」谷沛海耐著性子，「除非是有人衝撞或是攻擊，我們才會反擊。」
「屁啦！說得這麼好聽，反擊咧！」黑牛嗆聲，「說的很不得已似的。」
「被打的都是我們耶！」安泰幫腔，他的確被打得蠻淒慘的。
「做賊的喊捉賊，要不要臉啊！」與吳小菲同一線的學生再也忍不住了，「你們插隊還理直氣壯，先動手的明明就是袁尹喬！」
話沒說到幾句，兩邊又開始叫囂，教官莫可奈何，部分還在學校的相關導師聞風而至，只看到一整間的火藥味。
「夠了！吵什麼！」教官吼聲一出，現場立刻安靜，「都到這裡了還吵！」
「這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會鬧成這樣？」九班導師林老師憂心的上前，她所屬學生袁尹喬跟友人立刻湊上，一臉委屈。
「和算命活動嗎？」另一位老師跟著走進，「只是課後娛樂，為什麼會搞成全武行？」
「莊老師……」教官趕緊起身，莊老師莊老師的學生也在群架紛爭中，不過她向來嚴肅，連教官都肅然起敬。「起因是因為有人不滿蔡坤凱的算命太過簡單，所以……」
蔡坤凱聽著教官跟莊老師說的細節，他現在滿腦子混亂，平靜的生活被打攪已經很煩了，只怕還會影響他的算命服務；偷瞄一眼斜對面的袁尹喬，那女生氣焰囂張得驚人，才交代她要低調不是嗎？她運勢大凶啊！
現況讓他心裡不踏實，忐忑不安。
正在思索著，卻留意到右邊的視線，略抬首，卻發現武曉愛盯著他不放。
有事？他用眼神示意。
武曉愛聳了個肩，吵架打架這種事她不放在心上，她在意的是自習室裡，到底是什麼把桌椅翻倒的？
四處都嘛有鬼，學校裡更不少，但大家各過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今天在自習室的仁兄，已經明目張膽的過界了。
「這只是小事啊！為什麼互不相讓呢？」莊老師莊老師趨前，「袁尹喬，蔡坤凱的算命服務本就規定一人只能問一題，妳想多問就是犯規了不是嗎？」
「話不能這麼說吧？我會想再問，是因為他回答不清楚，模稜兩可！」袁尹喬絲毫不以為意，「老師，他這樣收費沒有違反校規嗎？」
「校規沒有強制限定學生不能做生意，況且有需求才有供給。」莊老師莊老師相當理智，「難道妳想要免費的？」
「區區一百塊小錢，我不爽的是他收了錢卻沒有做好服務，這不能稱為詐財嗎？」袁尹喬努高了嘴，說起話來鏗鏘有力，「而且他還不知道有誰支持，居然批准他使用自習室當做斂財單位，明明不是社團，憑什麼用一整間自習室？」
「我批准的。」莊老師莊老師接口的自然，「那排自習室的負責老師是我，學生有需求並且經過正當申請，我自然讓他使用。」
喔喔，武曉愛瞄向莊老師莊老師，原來那一層的管制老師是十八班的導師喔！她是超級不茍言笑的類型，比教務主任還像教務主任。
「妳提問，我回答，我自認我該做的已經握了。」扯到他斂財，蔡坤凱完全無法接受，「我認為事情的起因在於，我說袁尹喬無法順利進入理想大學，讓她惱羞成怒造成的。」
谷沛海看著瘦弱但說話來四平八穩的蔡坤凱，還真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直接往袁尹喬痛處踩啊！
「什麼叫我惱羞成怒！」袁尹喬氣得雙手緊握飽拳。
「對耶！就是這樣沒錯！」武曉愛開心的伸手一指，「妳現在就是惱羞成怒啊！」
噗……吳小菲派的人忍不住噗哧，武帥說得也太直接了吧！江耿謙強忍笑意，用手輕拍了武曉愛一下，她幹麼講得這麼直接啦！
「閉、閉嘴！我連開口都沒有，蔡坤凱就自以為是的以為我問的是推甄的事！」袁尹喬竟話鋒一轉，「對，我根本不是要問那個！他亂回答，還敢說自己盡了義務！」
什麼？蔡坤凱擰起眉，她明明就是要問是否能上理想中的大學！怎麼當眾說謊！
「而且袁尹喬要求重算後，他不但拒絕，還咒袁尹喬！」好閨蜜許佳蓉趕緊敲邊鼓，「甚至說她接下來厄運連連！」
「我是說運勢低迷，請不要扭曲我的解讀。」蔡坤凱依然冷靜，但感覺得到他在強忍怒氣，「想胡謅我也沒辦法，沒讓她說出要求是我失誤，但是妳要問什麼，我的的確確都知道。」
「笑話，放點乾冰做做樣子，真自以為是半仙喔！」黑牛嗤之以鼻，「騙這些小女生就算了，她們就是想要個指引，但要騙我們也太難。」
「乾冰？我不用那種東西。」蔡坤凱皺眉，「我哪來的錢買乾冰啊？」
武曉愛倏地涉首，「沒有乾冰？那自習室裡的冰霧是……」
怎麼來的？這個問題同時在所有學生們腦中響起，那煙霧瀰漫的氛圍，冰冷的空氣與不知何處飄進來的風，是……怎麼形成的？
谷沛海瞥了武曉愛一眼，他也覺得自習室裡有問題，打不開的燈，翻下的桌椅，武曉愛不必做什麼風鈴，他都知道那邊有鬼了。
蔡坤凱深吸了一口氣，「今天的事我真的覺得沒必要鬧得這麼大，我希望可以大家各讓一步，讓事情圓滿落幕，我也好為今天抽中的同學們把占卜算完。」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畢竟都打群架了，帶著傷回去要怎麼跟家長交代。」莊老師莊老師搖搖頭，「袁尹喬，如果妳說的是真的，那也可好好說，為什麼要動手？」
袁尹喬張口欲言，立刻轉向林老師，「是他們先動手的。」
「妳先打吳小菲的！」對面一票學生忍不住大吼。
「那是因為她先推我啊！」袁尹喬這會兒居然哭了起來，「她推得很用力，我才一不小心還手，結果……武帥就摔我！」
武帥？莊老師莊老師這才意識到她的右後方，還有四個學生，回頭看去，有點驚訝。
「為什麼武曉愛跟谷沛海都扯進這件事？」
武曉愛與谷沛海本是校內風雲人物，根本無人不知，帥氣的女孩，家裡開武術館的，擁有正義爽朗的性格與好身手，加上率直言行，是許多女生喜歡的對象；谷沛海更不用說，學校之光，為人沉穩，一絲不苟。
都不是鬧事的人。
「仗勢欺人！因為吳小菲是武帥的馬吉！」黑牛立刻告狀，「谷沛海跟武帥又同班，中午我還被他們聯手過肩摔。」
「你先霸凌算命的還說！」武曉愛氣得立即挽起袖子趨前，谷沛海飛快地按住她。
「對！他們都一掛的，仗著自己會點拳腳就這樣，老師，你看看我們被打成怎樣！」袁尹喬可憐兮兮的哭喊著，指著自己的聲援者們。
武曉愛雙手抱胸忍不住翻白眼，吳小菲也摀著臉頰咬著唇，江耿謙看著面前那票比他們慘十倍的傢伙，好像不能用誰比較慘來證明誰的過錯責任比較多吧？
「武帥跟谷沛海在，誰打過他們啊？」袁尹喬的同學小玫也啜泣，「連黑牛她都能過肩摔了！」
「你們兩個啊……怎麼能這麼打人！」林老師開始出現責備的口吻。
「如果是還手的話，不還手難道等著被打嗎？」張圓圓不甘示弱的出聲，「責任要先釐清，是誰先動的手！」
「不管誰動的手，打架就是不對，每個都有錯！」教官擰著眉，「每個都要勞動服務！」
「嗄！這也太不公平了吧！」學生再度抗議。
「就這樣！至於你──」教官回頭，看向蔡坤凱，「事情是因你而起的，你也逃不掉！」
「這不甘他的事吧？」武曉愛立刻發難，「他一沒打架二沒攪和的，鬧事的全部都在對面那票！為什麼他要受罰！我打架我認了，但他還勸架耶！」
「妳也護得太誇張了吧，武曉愛！」許佳蓉嘖了一聲，「蔡坤凱才是始作俑者耶！」
莊老師莊老師張望著，發現蔡坤凱的導師沒有來，可能已經離開學校了，沒有人出來護他。
「武帥說得不無道理，事情雖然因他而起，但是動手或是鼓吹打架的都不是他。」莊老師邊說，邊用半責備的眼神盯向武曉愛。「讓他課後來幫我處理雜事一週當做懲罰吧！這一週就不許再使用自習室了。」
「可……」武曉愛還說些什麼，但蔡坤凱主動上前一步。
「好的。」他眼尾瞟向武曉愛，請她不要再說話了。
事情能和平落幕，是他最期待的。
「好了！」莊老師擊掌。「就這樣，登記學號姓名後，今天先回去，明天我會再跟各自班級導師聯繫。」
滿腹委屈的學生們默默的轉身，到教官身邊填寫資料，吳小菲其實很不甘願，她的臉好痛，想卜算的東西又沒得到，還得落得勞動服務？明明就不是他們的錯！
桌子另一側的袁尹喬等人也一樣，他們每個都在與吳小菲一眾互瞪，雙手交叉胸前，一副全世界都對不起他們的樣子。
蔡坤凱決定無視這中間的銳利氛圍，掠過武曉愛面前，來到吳小菲身邊低語。
「等等我去你們班找妳，我會把妳想算的算完。」他希望至少能讓吳小菲得到答案。
至於後面的人，他都有登記，再用私LINE一一通知。
「我拒絕勞動服務。」袁尹喬瞪著蔡坤凱的背影驀地吐出這麼一句，「我不接受這種懲處。」
咦？正在登記的人莫不錯愕的看著她。
「對！說的好，沒錯的人為什麼要被處罰？」黑牛立刻附和，「我也不接受！」
「我也是！」大可趕緊跟風，緊接著有幾個人從登記隊伍中離開，好像也深深覺得不公平。
看著挑釁那派絲毫不服軟，被欺負的這派開始有人不爽的把剛剛登記的名字刪掉，也拒絕勞動服務，因為他們是權益受損群，本來就沒錯！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教官嚴厲低吼，「都打群架了還有這麼多理由！」
「剛剛張老師說的對啊，反擊的話怎麼能算打架？我們也只不過是反擊而已！ 」袁尹喬昂起頭，「我不管，我要他們跟我們道歉，蔡坤凱更要！」
莊老師皺起眉，凝視著袁尹喬。
「地球不是繞著妳轉的，同學。一件事的發生雙方都有責任，妳不能把責任撇得一乾暗淨。」
「我沒有撇，因為我根本沒有責任！」袁尹喬哼的一聲，倨傲不已。
教官突然向莊老師低語，邊說，邊瞄著袁尹喬，她得意的衝著蔡坤凱笑，完邊付志在必得的模樣。
「她誰？」武曉愛終於問了，「這氣焰太誇張了，現在有人點根煙都會燒起來。」
「總算發現了？」谷沛海嘆了口氣，「我剛剛也在想這件事，她好像是家長會長的女兒？」
連吳小菲都轉過去看向谷沛海，撫著臉再正首看向袁尹喬。
「因為這樣她才這麼秋嗎？」吳小菲反而更不甘心。
「靠，這樣說黑牛也不是省油的燈啊，親戚好像是什麼市議員？」江耿謙壓低了聲音，扯著嘴角還是不屑。
這些都讓蔡坤凱聽在耳裡，他蹙著眉，沒有思索太久，轉身就面向黑牛他們。
要道歉，他可以，如果服軟可以讓一切事情都落幕的話。
「喂！」
一時之間，左右兩邊或拉或按住他，讓他嚇了一跳。
錯愕的左右張望，同學們都嚴肅的盯著他搖頭，都已經這種情況了，他怎麼能道歉！
「你別亂喔。」武曉愛是直接打橫手臂，「這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
「道歉啊，蔡半仙。」黑牛笑著，「你道歉的話……至少可以代表旁邊那票雜魚，不過武帥他們還是要另外道歉才有誠意！」
武曉愛一臉沒聽見的模樣，她才不要道歉咧！谷沛海不喜歡黑牛跟袁尹喬的態度，他動手是為了保護同學，他也不想致歉。
只是他突然開始擔憂，關於自己出賽資格的事。
「我的學生不會為非自己錯誤而道歉的。」張圓圓驀地站在了武曉愛面前，「沒人比我清楚他們，他們不是會惹是生非的人。」
林老師圓了眼，跟著也上前擋在袁尹喬前。
「這樣是說我的學生惹是生非了嗎？」
張圓圓聳了聳肩，一副你說呢的態度。
哇……武曉愛忍不住綻開笑顏，老師好樣的！真不愧是大家一起水裡來火裡去的交情，從厲鬼手下奮鬥的老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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