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洗手間裡,沒有其他聲音,除了他們幾個人沉重的呼吸聲外,什麼回應都沒有。
康晉翊剛燃起的希望又被澆熄,他骨子裡很喜歡都市傳說的,但是……這真的不是那麼輕易能遇到的。
全盛時期,也只在夏天學長那年代啊。
留意到汪聿芃有些失望的垂下肩頭,童胤恒伸手拍拍她。
「花子,妳在嗎?」冷不防的,汪聿芃又問了一次。
咦咦!大家立刻又警戒起來,是為什麼要問這麼多次?她是打算問到人家回應為止嗎?
又是沉默的一分鐘,除了風吹樹葉聲,沒有任何來自花子的回應。
「所以?」簡子芸皺起眉,「那幾個女生是怎麼了?」
「她們還有跟妳說什麼嗎?」小蛙積極的問,「是在我們那邊社團的嗎?」
嗯,童胤恒很認真的打量著汪聿芃,他不覺得她會問這些問題。果不其然,汪聿芃略顯困惑的搖搖頭。
「為什麼要問這個?我知道跟花子有關就跑回去找你們了。」她不解的看著大家,「我應該要問她們是誰?」
「我的天哪!小姐,汪小姐!總是要把事情問詳細啊,妳有沒有看過我們社團的紀錄本?尤其是郭學長的記錄?」康晉翊整個是佩服滿溢,「他會把事件記得一清二楚,詳細到妳無法想像。」
郭學長……郭岳洋嗎?汪聿芃回想著當初校慶的事件,他的確是一直抱著紀錄本在書寫。
「所以我以後得要問得很仔細?」她再問。
「嗯,如果妳不知道問些什麼,至少知道對方是誰、怎麼聯繫。」童胤恒盡可能慢慢的說,「像既然在我們鐵皮屋遇到,會不會剛好是我們那邊的社團?妳知道的,社團也不多……」
汪聿芃似懂非懂的點著頭,其實連童胤恒也不能確定她到底聽見了多少。
「花子只會待在一個地方嗎?」簡子芸突然看著洗手間,「還是她有特地回應的模式及對象?」
「我剛剛已經敲門了。」汪聿芃望著那兩扇門,「敲一敲,呼喚,花子應該都會回答的。」
小蛙有些緊張的深呼吸,「欸,我想問……萬一如果她回答的話,你們打算怎麼辦?」
咻……一陣從外頭刮了進來,刮起一堆塵土落葉,大家縮起身子別開眼睛,就怕塵土飛起眼裡。
汪聿芃壓著頭髮,突然覺得有種發麻的感覺,望著自己的手臂,雞皮疙瘩竟一顆顆立起。
這種感覺……有點像那天坐上奇怪列車的感覺。
一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感,不到毛骨悚然,但就是會使人發毛,覺得氛圍似乎改變了……空氣、氣氛,都不像是平常所熟悉的……唰。
細微的聲響讓汪聿芃倏地正首,童胤恒也似是聽見了什麼,他們雙雙往廁間看去,聲音是從左邊那道門傳出來的。
其他人在外側,只能聽見落葉掃地的聲音,沒辦法聽見裡面的聲響。
聽見了吧?汪聿芃圓著雙眼瞅著童胤恒,真的有一個聲音從左邊那間傳來,他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站在原地,盡可能仔細的觀察著這狹小廁所裡任何有不正常的一切……
左邊那道門上的顏色變了,紅色。
「這裡風怎麼那麼大啦!」小蛙在那邊抱怨著,此時此刻,遠處鐘聲響起。
噹噹噹噹,下課鐘聲,代表下一堂課即將在十分鐘後開始。
「啊,我有課喔!剛好在另一端,我得先走了!」簡子芸說著,不忘拍拍汪聿芃,「欸,走了啦,你們……」
話說到一半,她卻梗住了。
若說現在「都市傳說社」裡最細心的人是誰,除了簡子芸外無人能出其右;她細心到一種神經質的地步,是那種一點點細微變化都能注意到的類型,所以才會是總務兼學藝。
刺眼的紅映入她臉簾,她狐疑的抬起按在汪聿芃肩上的手指去。
「妳去調的嗎?」
汪聿芃搖搖頭,小蛙跟康晉翊都好奇的往她們靠近。
「剛剛,」簡子芸沉著聲音說,「我親眼看見妳敲門前,兩扇門的鎖都是好的,是綠色的。」
汪聿芃再點點頭。
所以,現在為什麼是紅的?
風從氣窗從門口吹進去,甚至也從兩間廁間上的氣窗流洩而入,因為門是內推的,所以廁間裡的風再大,也只是把門吹得更緊而已。
喀啦喀啦,右手邊那道門就會輕微的碰撞,因為它在內外兩種風的夾擊下,總會開啟那麼一公分小縫,又被吹關上,發出喀喀喀喀的噪音。
但很明顯,左手邊那道門的動靜截然不同,或許它也有會發出喀喀聲,但是幅度絕對沒有右邊那扇來得廣,真的就像已經鎖上一樣。
「你們在看什麼?」狀況外的兩個男人好奇的探頭,「好緊繃喔。」
童胤恒沒敢說,他現在專心的看著身邊的汪聿芃,非常怕她……做出驚人之舉。
汪聿芃忽然張嘴,「花……」
電光石火間,簡子芸飛快的摀住她的嘴──童胤恒倒抽一口氣,就是這種驚人之舉!
在這個時候問花子在不在是幹什麼啦!
小蛙跟康晉翊被她們激烈的舉動嚇到了,而且簡子芸下一秒立刻扣著汪聿芃倒退往外拖,康晉翊才想問到底怎麼回事時──唰。
這次沒有風聲,這次大家都在女廁的範圍,那門閂轉開的聲音實在太明顯,令人完全無法忽視,紅色轉成了綠色。
門鎖開了,是否代表……狂風再掃入,吹得左邊那扇門往內咿……
「哇!走了!」童胤恒大喝一聲,立即旋身扣著汪聿芃直往外面衝。
康晉翊跟小蛙跳起來大吼,踉蹌但速度一點也不慢,五個人狼狽的奔出小徑,直衝石板大道,且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朝校園熱鬧的那區百米衝過去!
汪聿芃是被拖著走的,簡子芸的手甚至還摀著她的嘴咧!
他們一路奔到了中心噴水池,這兒再過去就是各學院的大樓了,五個人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臉色一個比一個還慘白,簡子芸這時才鬆開了汪聿芃的嘴,靠著水池邊換氣。
「……大家……大家都看見了對吧?」簡子芸抖著瞪著地面,「那個門鎖……」
「不是說裡面沒人嗎?」康晉翊一顆心都快跳出來。
簡子芸搖了搖頭,是沒人!真的沒人,汪聿芃兩間都打開門檢查過了,她就在外面,親眼所見!
「靠,那是誰在裡面玩鎖啊!?」小蛙打了個寒顫,驚恐的看著大家,「該不會真的是……」
花子。
汪聿芃平靜的看著眼前石板大道末端的方向,那棟根本看不見的女廁。
「如果是花子,那為什麼不回答我?」她不解,「按照都市傳說的話,她該回答我的。」
「她用行動嗎?」童胤恒瞎猜著,「她那樣開關鎖,我們也都知道她在了。」
不對。汪聿芃心裡無法接受這種狀況,這跟她看到的「廁所裡的花子」截然不同,花子之所以是花子,那就是她會回應尋找她的人。
「可能不是花子吧。」汪聿芃做了自己的結論。
嗄?康晉翊望著她,覺得頭很痛,「汪同學,如果不是花子,那感覺就更可怕了……」
小蛙挑了眉,「社長,我覺得是花子也很可怕啊!」
「你們是不是都市傳說社的啊?」汪聿芃覺得這群人真是莫名其妙。
「反正那邊一定有東西,不過妳說得對啊,如果是花子,為什麼沒回應?」童胤恒倒是真覺得有點意思了,「欸,要上課了,我們先去上課……有空再查花子的所有傳說,下課就回社辦去!」
「我到第八節耶!」簡子芸嚷著,「晚餐?」
「再LINE好了!」小蛙也急著要走了,「那個汪……」
所有人只能先記得她姓汪,其兩個字記不起來。
「我再拉她進群組,我也得走了……」童胤恒教室也很遠,他得小跑步過去。
不過大家才跑兩步,卻非常有默契的全體折回,折返回汪聿芃所在的位子──
「妳就算沒有課,也不許再去那間廁所問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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