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劃開女人的手肘內側,洪玫瑰真的快哭了,裂口裡
鑽出成堆的蛆蟲,緩緩的爬滿女鬼的手。
『妳看,她很美吧?』女鬼不在意那損傷,指向了左手
邊。
什麼東西!洪玫瑰慌亂的看著咯咯笑的女鬼,她真的不
是人!身上的肌膚都爛光了,像木乃伊般的剩下薄薄的皮貼
在骨頭上,披頭散髮的遮去臉龐,也腐敗的雙眼失去眼皮,
獨剩那黃色的眼球咕溜咧轉著。
身上的皮膚到處都是腐敗的痕跡,只能說她呈現一種半
透明,讓她不至於看得那麼清楚……不!她為什麼要盯著這
女鬼看!
這棟大樓怎麼就沒有別人呢!巡邏保全沒注意到停電了
嗎!
「不要靠過來!我拜托你!」她往後退著,後門……她
現在只剩下後門可以走了!
女鬼根本沒理她,隨手拿起擱在畫板上的畫筆,就抹上
未竟的畫作上,『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他不
愛我……』
「喂!住手!」洪玫瑰跳了起來,「那是佳儒的作品,
妳不可以亂畫!」
她急得往前,那可是蔡佳儒精心繪製的成果展作品,她
知道她費了多少心神在這之上,怎麼可以亂畫!洪玫瑰伸手
往女鬼前頭擋去,居然這樣任意破壞別人的作品!
「不要太過份喔!」她氣急敗壞的喊著,還用油畫筆!
『她不需要了……』女鬼冷笑著,眼神幽幽的瞟向洪玫
瑰的左手邊。
咦?洪玫瑰緩緩的轉向右手邊,佳儒在嗎?明明就是後
門啊!為什麼那個女鬼要這麼說?說的好像她出事了一
樣……不!
「蔡佳儒!」她慌張的扭頭往右大喊,「蔡佳儒,妳回
答我!」
洪玫瑰不顧一切的往左邊角落去,就知道佳儒不會扔下
她的!她往前兩步就就到後門口,鼓起勇氣衝出去什麼都沒
有,再回首時,閃爍的教室裡已經沒有那個女鬼的身影了。
但是電還是沒有來,燈光還是在亂閃,佳儒人呢?
「到底想怎樣啦!」洪玫瑰尖叫出來,衝回教室裡,面
對的就是一堆作品跟白牆,這裡沒也別的地方可以躲人了!
最旁邊的五斗櫃根本也塞不進一個人,就算……啊!
她立即舉起右手,往手錶上頭一按,手錶兼具簡單的手
機功能,是可以跟同學通話的!點選蔡佳儒是有點吃力,這
燈光有夠閃,可是因為她設蔡佳儒為好友,所以很快地──
嗶嗶──嗶嗶──
響聲就在洪玫瑰的耳邊,她狐疑錯愕的回身,聽著那聲
響來自於身邊……她循著聲音往前走,一旁有著石膏與抹
刀,在後門邊佇立著尊石膏像,那是魏鋅旭同學的成果展作
品。
一個女性石膏像站在後門邊,姿態優雅,但是……魏鋅
旭做的東西是男士,她怎麼忘了呢?應該是個昂然挺立的戰
神,而不是女性!
雕像舉起的左手上響聲不斷,洪玫瑰緊咬著唇逼自己不
要出聲,望著表面還溼黏的石膏土,伸出發抖的手,往石膏
的臉部抹去──濕黏的石膏土沾上她的手,裡面抹出的是一
張還帶有柔軟彈性,卻雙目驚恐僵硬,已無氣息的臉龐!
蔡佳儒!
『怎麼可以……愛別人呢?』訕笑聲,突然從她耳邊傳
來,冰冷的女鬼臉頰貼上了她的。
「哇啊啊──」她受夠了!洪玫瑰眼淚終於飆了出來,
直接衝出教室,她要離開這裡、離開這棟教室!
『他只能愛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女鬼的聲音緊跟
在她身後,彷彿追著她跑似的,『妳說!是不是是不是是不
是是不是!』
「我不知道啦!」她腎上腺狂飆,瘋狂的朝前奔跑,奔
出了走廊,往左一拐,就算現在要她跳下九樓她都願意!
只是才跑完走廊盡頭,一個人影倏的又出現在她面前,
透著窗外映進來的光,她只能見到一陣黑影。
「哇啊啊啊!」
「洪玫瑰!」 洪玫瑰根本聽不進去,她不顧一切的拿刀子
往前插捅,眼淚早就模糊了視線!
來人倒抽了一口氣,緊抓住她的手往後一扭,將她甩離
自己身前,但卻始終緊扣著她!接著不可思議的望向自己
的左手臂,一把刀居然插在上面!
「救命!不要靠近我!不要──」洪玫瑰歇斯底里的抱
頭驚叫著,死命的甩著手卻甩不開,為什麼要抓著她,為什
麼!
她不想死!她還不想──洪玫瑰睜開眼睛拼命要掙開箝
制,卻在那瞬間看見了面向了落地窗的人……光線打在人影
身上,她看清楚了不是駭人的腐敗女鬼。
「會長?」她皺起眉,無法置信的望著身前的男孩。
玄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緊擰眉心,左手很痛!
「會長……會長!」洪玫瑰淚水潰堤,尖叫連連的猛然
撲了上去,環住玄貐的頸子,扣得他死緊,「救我!救我─
─佳儒她出事了!那個鬼想殺我!想殺我啊!」
「哇啊!」洪玫瑰完全沒看到插在他手上那柄刀似的,
衝來就抱住,身體還硬生生撞擊到了插在他手裡的刀,逼得
玄貐得立即高舉左手,才不至於造成更大的撕裂傷!
這女人是在說什麼東西啊,沒有一句他聽得懂了!
玄貐氣急敗壞的想要把她推開,卻發現她宛如溺水的人
般,力大無窮的扣著他的頸子,他幾乎都要不能呼吸了!
「妳……妳鬆點……」他吃力的著,扣著她轉著身
子,。「洪玫瑰……」
『愛我……不愛我……』
一抹影子,倏的略過玄貐的眼尾。
咦?
他詫異的僵著身子,耳畔還傳來洪玫瑰語無倫次的哽咽
話語,但是剛剛的確有什麼闖進他的眼尾餘光。
玄貐不動聲色,右手摟著洪玫瑰,感受著四週的狀況。
咻……飄忽的身影終於從右邊進入他的視線,女人歪著
頭,手裡拿著條鍊子,拖著什麼似的。
『只能,愛我一個人……』
她目中無人的幽幽說著,腐爛見骨的身子,已經證實了
她不該是個人,尤其面對著落地窗與外頭的燈光,牆上映不
出她一絲一毫的影子。
女人沒入了牆裡,右手握著的鍊子另一端,拖著另一具
非人。
蔡佳儒如雕像般僵硬的躺著,驚恐的神情是她離世前的
最後寫照,瞪大的雙眼跟嘴巴像是在尖叫,鏡子上繞著那鐵
鍊,任憑披頭散髮的女鬼拖拉牽曳,直到也穿進了牆裡。
燈,一盞一盞的亮了。
玄貐此時此刻,幾乎忘記了手上有刀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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