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半時分，刺耳的緊急呼叫響起，護理師們兵荒馬亂的推著儀器衝進去，這已經是這星期以來第三次了。

疲憊的女孩從簡哦易折疊床上爬起，探視仍在睡夢中的爺爺，確定了老人家沒被這件事打擾到，才揉著惺忪雙眼，輕手輕腳的開門往對面看。

一開門，才發現幾乎大家都醒了，在醫院不好睡人人都淺眠，一點動靜便容易甦醒；她朝斜對面的阿姨頷首打招呼，阿姨皺著眉，在那兒輕搖了搖頭。

對面的爸爸已經病入膏肓，病危通知發了好幾次，在鬼門關前來來回回，光用看的，她就覺得那位爸爸應該痛得要命，只是連喊都喊不出聲。

不管是切開插管還是電擊，任何一項她都不希望感受……望向沉睡中的爺爺，她也不希望爺爺飽受那樣的折磨與痛苦，如果爺爺真的該走了，她會放手讓他走。

再捨不得，也比讓他受盡虐待痛楚好。

「第三次了。」斜對面的阿姨比了個三，滿是愁容。

她只能點點頭，這也沒辦法，聽說家屬要求一定要救下，不管醫生什麼勸都無用；遇到親情，要放下也是很難。

既然醒了，就去倒個水吧。

回身進病房拿水杯，走到五公尺遠的調理室去，這兒冷熱水都有非常便利，扭開保溫瓶裝妥溫水後，留意到走廊上依然混亂一片。

她小心先讓護理師推儀器經過才步出，不想妨礙到急救病人的他們。

跟著，醫生急促的衝來，她回身看著醫生奔過，看上去相當的憔悴……咦？留意到一個身影緩步的扶著牆邊欄杆往外走，腳步蹣跚，背影佝僂，她瞇起眼，為什麼背影有點熟悉……

「爺爺？」她大吃一驚，焦急的往前，為什麼爺爺突然起床了！「爺爺！」

爺爺雖然行動不甚便利，但也沒這麼快啊，為什麼才一轉眼就下床還走這麼一大段了？

「爺──」她才開口要喊，突然轉角處又衝出護理師。

「5342房！」護理師大喊著，迎面衝來，「快點！」

她？錯愕的呆站著，看見護理師匆匆略過她身邊，5342……不就是爺爺的病房嗎？

什麼！她回身看護理師們衝進了她剛走出的病房，再驚訝的正首看向眼前的長廊，曾幾何時……爺爺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不不不！她先是僵在原地，然後咬牙就往前衝！

剛剛爺爺明明還走在她面前的──衝到了護理站櫃檯區，她看著斜前方的電梯敞開，爺爺竟早已步了進去！

「爺爺！」

滑步衝向電梯但來不及，她拼命按著按紐，電梯卻已經關起降下。

「開門！爺爺！」她哭喊著，拍著電梯門，回頭看向護理站內，護理師們都因緊急狀況離開了。

爺爺不可能走這麼快，她該知道的，那不會是爺爺！頹然的走回爺爺的病房，竟如同對面一樣的兵荒馬亂，大夜的護理師慌張進出，儀器與喊叫聲此起彼落！

「幸好！」醫生的聲音傳來，「這邊穩定了，要再多做觀察！」

醫生餘音未落，轉身就又進入了對面病房。

女孩恐慌的衝進，爺爺被戴上了氧氣罩，一室通亮，但爺爺仍舊安詳，看似沉睡。

她忍不住掩面痛哭，前一秒才想著如果爺爺撐不下去……幸好，幸好！

嗶──又一陣刺耳的長嗶音傳來，源自對面的病房。

「充電！Clear！」同時，對面傳來驚呼聲，「再一次電擊！」

醫院，生與死的交界，女孩緊緊握著爺爺的手，聽著那心跳停止的聲音自對面病房傳開並未終止。

……那她剛剛在走廊上，看見的是什麼？

『心跳停止，死亡時間凌晨兩點零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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