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悠坐在書桌前,手指飛快地打著電腦,在同學群組中聊變態蘿莉的事。
真是自以為是的變態,枉費長得這麼正,沒想到居然是變態。
「小悠。」門外傳來叩門聲,「洗澡了,該睡了!」
「好!」小悠跟同學暫時告別,發出一張洗澡卡。
抓過睡衣往外,家人正在看電視,「怎麼這麼晚?快去洗。」媽媽催著,明天還要上課呢。
「厚,在聊那個跟蹤變態的事啦!」小悠說著,「真難想像,也有女生會這麼變態!」
「唉,那孩子精神不正常吧?孫維廷沒事吧?」小悠跟孫維廷從小一起長大,兩家都很熟了。
「壓力很大啊,前兩天那個女的還直接溜進學校,趴在我們班窗戶外面,盯著孫維廷看耶!」小悠打了個哆嗦,「媽呀,我被這樣看六小時,一定會抓狂。」
「六小時?」弟弟好錯愕,「太強了!」
「妳才知道,就站在窗戶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喔……這誰受得了?噁心!」
「老師沒有處理嗎?」
「一開始說有,但是孫維廷怕她受傷,想說待在外面也沒差……誰曉得她真的待到放學,要跟孫維廷一起回去。」小悠往浴室走去,「我們已經擬好作戰計畫了,明天開始,由我們保護孫維廷!」
「唉,小心點,不要不小心傷害到別人啊!」還是做父親的瞭解自己女兒的衝動,「等等惹事上身就不好了」
「知道啦!」小悠隨口應應,抱著衣物進入浴室。
她跟s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兒們,原本的他開朗又樂觀,但是自從兩星期前遇到那個蘿莉變態後世界就不同了,可以說被那變態女人折磨的死去活來。
手機不間斷的騷擾,line響個不停,封鎖她就打電話、再封鎖她就直接找到學校來,守在巷門口痴痴等待,一路跟蹤他回家,甚至守在家門口,乃至於登堂如室。
不管他怎麼驅趕拒絕都沒有用,蘿莉變態是吃了秤陀鐵了心,認定他是唯一……厚,拜託,那個蘿莉變態才十五歲,孫維廷十七,見兩次面說不到幾句話,什麼叫唯一啊?
她以為她在演童話故事嗎?
小悠躺在浴缸裡,他們一票人已經想好了,明天如果蘿莉變態還是在校門口等他們的話,他們就帶孫維廷從後門走,另一票人就去找蘿莉變態的麻煩,不讓她有機會尾隨!
是不是要找人揍她一頓才會乖啊?怎麼會有這種女生呢?根本恐怖情人吧?
小悠噘著嘴,動手將毛巾擰乾,折好蓋在自己眼睛上頭,做一下熱敷,超舒服的……剝
嗯?小悠皺眉,怎麼覺得好像有東西略過她的腳?
剝。又一個明顯的觸感,她嚇得坐起身子,趕緊拿下毛巾,往自己腳邊看去,浴缸是白色的,上面浮著她剛倒的泡泡沐浴精,用手撥開水面,沒有任何東──啪。
一隻黑黃線條交錯的小魚,在她面前做了一個小跳躍!
咦咦咦?真的假的!小悠瞠目結舌,伸手欲抓卻已經來不及,這是熱水耶,而且還倒滿了沐浴精,怎麼可能會有魚!
難道,剛剛略過她腳的也是魚嗎?
才在想著,明顯得有毛毛的東西觸及了她的腿,小悠嚇得縮起腳,伸手一撥,摸到了一條滑溜的帶子。
伸手撈起,水從掌心自四方滑開,看見的是深綠色的草……水草?
怎麼回事?她家浴缸怎麼可能會有水草?還有魚?才在狐疑,剛剛那隻小魚冒出水面,彷彿在望著她似的。
「我在做夢嗎?」她揉揉眼睛,那魚兒還在那兒俏皮般的望著,彷彿有意識似的。
咬著唇,她伸手往小魚那邊去,用力一握──咻,魚兒飛快地潛進水裡,同時間冰涼滑溜的東西纏上了她的雙腳,倏地將她往下拉去!
「什麼──噗──」小悠根本措手不及,整個人被往浴缸底扯下去!
上層是溫熱的熱水泡泡浴,但只有兩秒,她可以感受到由腳開始冰涼的冷水襲來,而且她並沒有在浴缸底,而是不停的往下沉,冷水拂面,她不可思議的瞪圓大眼。
金黃色的陽光從水面上照射而下,在她眼前的是一大群色彩繽紛的魚群們,幾乎圍著她轉圈,附近是斑斕的珊瑚礁群,間有其他魚類悠遊其中。
這是哪裡?她不是在浴室裡嗎?這夢也太超現實了吧!小悠原地載浮載沉,剛剛被拽下來時沒吸太多氧氣,還吃到了點水,低首看向雙腳,水草纏住她的腳踝,這裡是……海?
驀地,歌聲悠揚傳來,她緊張的左顧右盼,這聲音哪裡來的?誰在唱歌?沒聽過的語言,但是歌聲很好聽,水面上有人嗎?
她有點痛苦,肺部快要沒空氣了, 趕緊往上游去,不管是夢還是現實,她都快要不能乎呼──剎!纏著腳踝的水草突然使勁往下扯,將小悠朝海底拖去!
等等!小悠驚恐的掙扎著,是誰在拉她!她慌張的縮起身子意圖解開水草,但是剛剛那些可愛的魚群突然朝她衝來,阻止她解開水草的動作,一得她只能以手擋住臉部的魚類衝撞!
好難過!她快沒氣了!不──夢!這一定是夢對吧!
嘩……啪沙,啪啪,大量的水花聲從浴室裡傳來,一波又一波的水自浴缸裡湧起,女孩劇烈掙扎的雙手在水面上撥動著,小悠的弟弟在門外皺著眉,姐都幾歲了還在玩水喔?
「姐,不要玩水了啦!」他在門外喊著,「我想上大號,妳快一點!」
弟弟的聲音!小悠痛苦的仰首,看著陽光離她越來越遠,她不停地往海底沉去,手伸得再長也搆不到水面。
太誇張了,這麼難受不像是夢啊,她明明在浴缸裡洗澡,為什麼、為──小悠的身體震顫,肺裡最後一絲空氣從張開的嘴裡冒了出來。
腳踝上的水草鬆開了,在小悠漸黯的眼裡,看見最後的景像是一條很大的魚,很大很大……跟人一般大的……那好聽的歌聲,聽起來更清楚了啊。
在薰衣草香味的泡沫下,躺著瞠目結舌的高中女孩,伴隨的她的是滿浴缸的水草,還有浴室裡一地的沙石與貝類。
◆
卓璟璿擰緊眉心,看著命案現場的詭異狀況,鑑識小組正在一一採證,這個現場有太多不可思議的證物,完全讓人匪夷所思。
一個鑑識人員用夾子夾起一隻不知道什麼生物,在眼前端詳許久,「這是生活在海面下三百公尺以下的生物。」
「你要告訴我牠為什麼會在這裡嗎?」門外的卓璟璿沉著聲問。
「我才想要你告訴我咧!這連大陸棚都活不了的生物,居然出現在這裡……敢情還是從浴缸裡冒出來的咧!」
「那這一地的石子呢?」他又問。
「也是屬於大海的。」鑑識人員邊搖頭邊裝進證物袋,「我見過離奇的案子很多,但這麼離譜的還是頭一遭,連水草都有。」
另一個人員正把一串水草放進證物袋裡。
「我不知道……我有聽見水花聲,我以為是姐在玩水!」外頭傳來男孩的哭聲,「說不定她是在掙扎對吧,那聲音明明很激動,我如果……如果那時候進去的話就好了!」
卓璟璿回身往客廳走去,男孩才國一,也是屍體發現者,據說是覺得姐姐洗太久,敲門無人相理,心生不安的撞開門,卻發現姐姐竟淹死在只有六十公分高的浴缸裡。
他深受打擊,不停的哭泣與自責。
「這不能怪你,你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也不清楚。」卓璟璿靠近男孩,「我知道你們很難過,版有些問題必須請教,你發現屍體後,有破壞過現場嗎?」
「咦?」男孩抬起淚眼,錯愕。
「他沒有,他一見到小悠就嚇得跑出來了!」父親強忍著悲傷,「我們都很緊張,直覺想到就是趕緊先把她抱出來,裡面那些莫名其妙的水草,魚或是沙子根本不知道哪裡來的!」
「我們家甚至沒有養魚啊!」媽媽哭得泣不成聲,「為什麼會有這種事?好好的怎麼會淹死?那浴缸才多深?」
「這個我們會調查的,解剖後就能明白確切原因。」卓璟璿沉穩的回應,「小悠洗澡時,門是鎖上的嗎?」
弟弟點著頭,「那個是我撞開的,因為姐一直沒回我……」
「你剛說聽見水花聲,是類似怎樣的聲音?」
「很……很用力,啪啪趴啪的……」調這眼男孩絞著的雙手又開始發抖,「姐在掙扎對不對,我怎麼想她都是在掙扎,一定有什麼讓她爬不起來!」
「警官,這絕對有問題,小悠她、她會游泳!」父親激動的握住卓璟璿的手,「她是會游泳的孩子,就算在泳池都能悠遊自得,不可能在一個小小的浴缸就……」
父親話不成串,難受的老淚縱橫,相關人員正抬起屍體擔架,準備離開。
「小悠──小悠!」外頭傳來騷動,有點熟悉的聲音喊著,一個少年衝了進來,「小……小悠?」
他剛好看著準備抬出去的屍首,刷白了臉色,頓時雙腳一軟就跪上了地。
「孫維廷?」才剛為他做完筆錄的員警周宴宇相當錯愕,「你怎麼來了?」
這根本還稱不上新聞,這家人也還沒對外聯絡,就算孫維廷跟小悠是好友,他也不該會在午夜時分來到這兒吧?
「不!小悠!」孫維廷根本沒聽他說話,二話不說立刻趴上擔架痛哭失聲,「不可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他?卓璟璿立刻朝員警使了眼色,他即刻上前先拉開孫維廷,好讓醫護人員能把屍體運走。
「維廷!」小悠父親趕緊起身,「你怎麼這麼晚會來這裡?」
「是啊,你知道小悠出事了?」周宴宇好奇極了。
「天哪……她傳簡訊給我,說沒有了小悠,她就能跟我在一起了!」孫維廷跪在地上,雙手抱頭的歇斯底里,「是我害的!小悠是我害死的!」
在說什麼?一屋子人錯愕非常,周宴宇趕緊問他要手機;小悠的父親與弟弟也趕緊攙起孫維廷,他的精神近乎崩潰,說話語無倫次的。
周宴宇將手機遞給卓璟璿,他們一起查看,自從孫維廷封鎖羅莉媛的LINE與來電話,她就用他躲不掉的簡訊攻勢;點開查看,一則則令人難以置信。
『真的愛你的人是我,你怎麼能看別人?』
『你一定是被迷惑了,把她當成我了是吧?跟你在便利商店相遇的明明是我啊!』
『是不是沒有那個女孩,你就會專心的愛我了?』
『我會讓她消失的,只要她不在就好了。』
這一則中,孫維廷回應了:『妳這神經病可以不要再發訊了嗎?我不會愛上瘋子的!』
大概半個小時後,羅莉媛再次來訊:『她消失了,從此以後,就只有我們了。』
時間是十點半左右,孫維廷一直到十一點才回她訊息,表示她不要再胡說八道,誰消失!
『小悠啊,你可以親眼去看看,已經不在世上的人。 』
老實說,最後那個愛心,讓周宴宇看了毛骨悚然,卓璟璿只覺得異常厭惡。
「這是她一晚上傳給你的,你看完最後一則就來了嗎?」卓璟璿問著好不容易稍微平靜的孫維廷。
「我傳LINE、打電話給小悠她都沒接,我連打給她弟都沒回應,我覺得不對勁,就請爸媽載我過來了。」孫維廷全身都在發抖,「我一看到警車在樓下時就覺得不對了,我一直說不可能不可能──羅莉媛殺了小悠!是她殺了小悠!」
他在陷入痛苦的哭喊,小悠的家人根本無法接受,他們都在家啊,而且他們住在二十七樓,那個羅莉媛再會爬牆,也不可能進入社區、爬上二十七層樓高的外牆啊!
「你冷靜一點,小悠是在浴室裡被淹死的,目前並沒有外人進入這個家的跡象。」周宴宇慢條斯理的說著,「你不能這樣武斷的說是羅莉媛……」
「就是她!不然她能傳這些訊息給我嗎?」孫維廷甚為激動,「今天她看見我跟小悠在說話,那個、那個警察有看到!」
他指著卓璟璿說著,「她以為小悠是我女朋友,對……她就是以為她是我女朋友,所以才說那些話,以為殺掉小悠就可以跟我在一起──天哪!我那天為什麼要搭訕她!」
因為她正啊!看過羅莉媛的人都曉得答案,光是外表上看去,誰會想到她是那種變態跟蹤的恐怖情人類型,最冤枉的是,他們連「情人」都談不上。
「你先不要這麼激動,小悠淹死在浴缸裡,密室狀態,羅莉媛不太可能進入,當然我們任何一項跡證都不會放過。」卓璟璿把手機交給周宴宇,訊息也該是證物之一,「但是我會去問羅莉媛,你放心。」
「……嗚……是我害了她!一定是我!」孫維廷痛哭失聲,最要好的同學莫名其妙死於非命,他根本承受不住。
法醫尾隨著屍體要一起離開,經過卓璟璿身邊時以眼尾暗示,所以他起身送法醫出去。
「我看是淹死的。」一進電梯,法醫便語重心長的說,「肺部都是水,應該是活活淹死在裡頭。」
「這正常嗎?」卓璟璿瞥向法醫。
「那個現場有哪個是正常的?」法醫失聲而笑,「魚、貝殼、水草,連個碎石子都不正常!」
「這麼淺的浴缸,真的溺水會自己爬出來的,根本不需要掙扎,有沒有可能……」
「被人壓住?我先不管哪來的另一個人,但是目前屍體還看不出什麼痕跡,得過幾個小時候才瞧得見。」一樓抵達,法醫有點無奈,「你應該跟那個記者小姐說說的。」
卓璟璿微蹙眉,「叫她來做什麼?」
「她鐵定知道些什麼。」法醫倒是很嚴肅,「上星期N轄區海底那具屍體還多虧了她。」
卓璟璿趕緊壓住開門延長鈕,「多虧了她?什麼意思?」
「啊,你不知道啊?那邊的解剖室一直出現怪象,水龍頭自己開啟,飲水機裡的水衝出盆子,後來那邊的法醫記得我之前說的醃頭事故,趕緊請了神進去,才一直平順至今。」法醫擺擺手,「我看這事玄,有空跟記者小姐說說吧。」
卓璟璿向法醫道別,沒出電梯外,而是直接按下7樓返回。
一看到命案現場他就想到她了,之所以遲遲不打電話,是因為他並不希望她總是被捲入這類詭異的事件中,太危險了!
一旦遇到厲鬼,或是那些莫名其妙的亡靈,就是命懸一線,那女人空有衝動跟勇氣,這些不足以保命的!
他不希望她再涉入危險之中,他要依照常規來做,不搞那些枉魍魎鬼魅之事,若它該是個懸案,就是個懸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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