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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法海沒有回來,芙拉蜜絲在沙發上等到睡去,江雨晨輕柔的為她蓋上被毯;她自己也徹夜未眠,除了擔心堺真里外,尤為擔心的是……自己。

 

她可以感受到體內還有另外一個人,從未感覺如此真切,過往另一個人出來時她都陷入昏迷無意識的狀態,所以那個人的情感並不會影響到她,她最大的困擾只有失憶而已。

 

失憶時的威猛、耍大刀耍得俐落非常,芙拉說過她會尖叫咆哮的一邊說很害怕,一邊把惡鬼或鬼獸劈成好幾塊,甚至還流著眼淚;但是她專長的是飛刀,對大刀從來不擅。

 

從一開始的恐懼、害怕,直到她接受了這個事實,原本以為是雙重人格,但漸漸的發現不是那麼回事……有另一個東西存在於她體內,不管是什麼,至少她沒有受到傷害,甚至那個亡魂還幫助她許多次。

 

單憑她,根本無法在每一次遇到惡鬼時存活下來,也不可能跟芙拉並肩作戰……不管是芙拉或是鐘朝暐,他們的戰鬥技能都比她強上許多,尤其她膽子小,遇到怪物很容易就嚇得昏頭。

 

既然身體沒有變化,她便採取消極態度……直到現在。

 

她總感覺胸口悶悶的,變得焦躁易怒,有種不悅藏在心底,讓她煩躁異常。

 

所以,這也影響了她的作為,悶在家裡她只覺得難受!

 

「出去?」許仙跟芙拉蜜絲簡直是異口同聲,用一種詭異的眼神打量著她。

 

「嗯,我們還是去上學吧!」江雨晨肯定的點頭,「這樣躲在家裡不是辦法,而且我們也應該去打探真里大哥的現況。」

 

「我是……有打算要去啦!」芙拉蜜絲端起牛奶大口大口的喝,「但是我很驚訝妳會贊成耶……不對,妳還主動提呢!」

 

「我靜不下來。」江雨晨面有難色的撫著胸口,「我一直處在忿怒的狀態。」

 

「咦?」芙拉蜜絲立刻領會,下意識看向江雨晨手上的手鍊。「是另一個人的忿怒嗎?」

 

那是雨晨父親買給她的手鍊,只是鍊子上附著亡魂罷了。

 

江雨晨點了點頭,「她的情緒變得很明顯,好像也對我們什麼都不做感到浮躁,我也仔細想過了,我們應該要按照正常生活才對。」

 

芙拉蜜絲深表同意,她本來就是閒不住的人,早就準備一早要出門了……雖然令她煩憂的是,法海一整晚都沒回來。

 

「他又去認識新的女朋友?」芙拉蜜絲噘起嘴,看著忙裡忙外的許仙。

 

「我怎麼能干涉主人的行蹤呢?」許仙一付蠻不在乎的模樣。

 

「喂……」芙拉蜜絲又問了一次,「到底是不是還有其他吸血鬼在都城?」

 

許仙眨了眨藍色的眼睛,笑咪咪的看向江雨晨,「我幫妳們準備便當喔!許仙版漢堡餐!」

 

「哇!」江雨晨開心的趨前,「你費心了!這麼好!」

 

「吃飽一點才有體力應付突發狀況啊!」許仙根本沒打算理芙拉蜜絲,逕自處理他的便當,「啊時間快到了,妳們不要昨天曠課、今天又遲到喔!」

 

就見他跳下凳子,拎著兩個便當袋往客廳走去,芙拉蜜絲噘著嘴看著他的身影,其實許仙不回答就是有問題!要不然他可以斬釘截鐵的說:沒有!不可能!我跟主人已經先在這裡了!

 

不說就不說,等法海回來她自己再問!哼!無緣無故又跑去認識什麼新女朋友,又在打算什麼呢?上一次熱烈交往的女人們,全部是拿來當犧牲品的,想想真可憐。

 

「我們放學後會去看真里大哥,晚點回來喔!」芙拉蜜絲說著,穿起外套。

 

「嗯。」許仙點點頭,送著她們出門,「小心點喔!」

 

小心?芙拉蜜絲拉開木門,迎接著朝陽,這要從何小心起?對手是惡鬼、鬼獸、妖獸、妖魔什麼的都還能防,至少她看得見不尋常的事物,她有靈力可以對抗!

 

但是如果對手是人的話,也就防不勝防了。

 

扛著腳踏車出門,便有十數階階梯往下,他們這排透天屋子是架高的,下了階梯才抵達人行道,芙拉蜜絲認真的環顧四周,可以感受到街道與平常差不多,但也有點不同。

 

像是有人正看著她們似的。

 

跨上腳踏車直接前往學校,在路口遇上審闇者時,他們一閃而過的驚訝她盡收眼底,大概是說:妳怎麼跑出來了吧?芙拉蜜絲不動聲色,只是嘴角掛著淺笑,總是要給鐘朝暐機會對吧?

 

她要救堺真里、也要找機會到北方結界去,查探一下那邊的看守人力,更要知道末日教會的行動,針對她、對闇行使們,他們想幹嘛?

 

爸爸的書裡寫得很清楚,對於靈力者的迫害與殺戮,末日教會在五百年前可是不遺餘力。

 

停好腳踏車走進校園時,視線扎人的明顯,有好些學生吃驚的望著她們,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芙拉蜜絲微笑道早,不知道這份「特殊」是她本身?還是因為真里大哥?

 

「芙拉蜜絲!」才進建築物,校長簡直是衝下來的,「妳你妳妳妳、妳們怎麼來了?」

 

 「嗯?今天不必上課嗎?」芙拉蜜絲故作無辜,「昨天雨晨有點不舒服,所以我跟著請假照顧她!」

 

「嗯……啊,江雨晨同學。」校長越過她身後,看向江雨晨,面有難色,「我以為妳們打算休學了。」

 

「怎麼會呢?」芙拉蜜絲上前,看著校長冷汗直冒,「有什麼不方便?還是說我們兩個被退學了?」

 

「也不是,妳們……」校長望著芙拉蜜絲,語重心長,「關於你們的監護人──」

 

「嗯,聽說了。」江雨晨立刻接口,「但還在調查中不是嗎?況且真里大哥是真里大哥,我們是我們,還是因為真里大哥疑似闇行使,我們不能上課?」

 

「也不是這麼說。」校長蹙起眉,其實眼裡帶著更多的是困惑,「照理說,我以為妳們都在接受調查。」

 

啊啊,校長指的是昨晚到他們家門口叩門的防衛廳隊員們!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但是那些人卻消失了。

 

「好像沒有?」芙拉蜜絲聳了聳肩,「校長,快上課了,我跟江雨晨有同班嗎?」

 

校長遲疑了幾秒,看著兩個該受調查的學生好端端的在這裡,那就表示防衛廳並沒有找她們吧?

 

「好吧,妳們兩個編在同班,現在都在一班。」校長指向二樓,「在二樓原本的位子,昨天的假單就交給老師。」

 

「好!」兩個女子輕快地跑上樓,後頭一堆學生忍不住討論起來。

 

她們的監護人若是闇行使,難道她們兩個不知道嗎?知情不報也是很嚴重的罪,而且說不定她們也是闇行使啊!照理說第一時間應該要全部接受調查才對,怎麼可能還到學恔來?

 

芙拉蜜絲與江雨晨跑上二樓,卻聽見熟悉的聲響自樓上傳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抬頭,在層層樓梯迴旋中卻什麼都沒看見。

 

「聽見了嗎?」芙拉蜜絲低語。

 

「嗯。」江雨晨點點頭,那是防衛廳人員身上的聲響,雖說人人都會帶著武器自保,但是唯有防衛廳隊員會有明顯得碰撞聲──因為他們的刀與皮帶與槍會互相磨擦。

 

兩個女孩不發一語,交換眼神後,未在二樓停下,反而一路往上走去,想看看是誰在這兒!

 

冷不防的一路衝上五樓時,在樓梯邊的人還嚇了一跳!他們兩個都見過,是真里大哥以前的舊識,叫李憲賢。

 

「妳們──」李憲賢瞪圓了雙眼,「怎麼上來了!」

 

他剛剛在扶攔邊往下看她們,及時躲藏了不是嗎?

 

「李大哥!」芙拉蜜絲一見到她激動上前,「真里大哥他──」

 

「暫時沒事!」他打斷了芙拉的話,不安的掃視她們兩個,「昨晚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嗯?她們兩個圓睜雙眼,不太理解的看著他,「什麼事?就真里大哥被抓了?」

 

「誰通知妳們的?」李憲賢擰眉,全身都很僵硬。

 

「是防衛廳,他們到門口敲門,可是我跟芙拉沒敢開門……晚上的家就是完整的結界,開任何一扇窗或門都會破壞結界,萬一是鬼獸怎麼辦?」江雨晨條理分明的接口,「但是我聽見他們說真里大哥疑似闇行使被抓,正在調查中,然後就沒聲音了,我們再問外面也沒回答我們,所以我們猜他們離開了吧!」

 

哇,還是雨晨說的流利,要是她一定會結巴的。「嗯,原本以為他們還要說什麼,但是突然就沒聲音了,走得好快!」

 

「就這樣?」李憲賢滿是懷疑。

 

「不然應該怎樣呢?」江雨晨僵硬的絞著雙手,「真里大哥他真的沒事嗎?你們要留心那個末日教會,我怕他們會……」

 

「等等等等!」李憲賢打斷了江雨晨的擔憂,「真里的事你們不必擔心,別說是我,路西法隊長很挺他的,我們也不會讓一個莫名其妙的教會進來干涉──但是,昨天晚上的十人小組到哪裡去了?」

 

兩個少女認真瞠大無辜的雙眼,裝傻到底。

 

「噢天哪!所以妳們都沒開門?」李憲賢掌心擊上前額。

 

「不能開吧!」江雨晨認真的回應,「太陽下山後,永遠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外徘徊啊,上鎖的屋子怎麼能開啟?」

 

「是啊是啊,妳們不應該有那個膽子開……」李憲賢看著地板喃喃自語,「就這樣十個人憑空消失了,怎麼可能……」

 

憑空消失?芙拉嚥了口口水,是啊,幾乎是瞬間不見的,只是她沒想到居然出動了十人,就為了她們兩個……噢,可能還有「看起來」無害的許仙跟法海。

 

「李大哥?你是說昨天來找我們的防衛廳隊員都消失了?」江雨晨認真的演下去,「怎麼可能?有十個人?天哪,我不知道來了這麼多人,為什麼來通知事情需要這麼多──啊!」

 

李憲賢嚴肅的望向她們,「妳們也都該接受調查,我今天就是到學校來,收集妳們平常在校的狀況。」

 

「平常在校的狀況喔……」芙拉蜜絲回的好生勉強,這樣調查下去應該是極度不利吧?

 

她跟江雨晨都有過在校打架的紀錄,而且鞭子揮得之好,甚至威脅過對弱小學生霸凌的學生……

 

「既然妳們來了,等等就跟我一起回防衛廳吧。」

 

「不要!」她們瞬間異口同聲,「無緣無故我們才不要去!」

 

「妳們橫豎就是──」李憲賢餘音未落,芙拉蜜絲拉著江雨晨就轉身往樓下跑。「喂!芙拉蜜絲!江雨晨!」

 

誰都沒停下,開什麼玩笑,她們怎麼可能就這樣讓防衛廳的人帶走!一旦進去就等於失去自由!

 

不管昨天帶走那十個人的是誰,她都希望法海跟這件事有關,有本事就試著再來帶走她們!

 

一路衝進教室裡時,迎向的自然是同學們訝異的眼光,她們張望一下教室的位子,挑了最後面兩個空位坐下;老師適巧跟著進來,瞧見她們時也閃過一抹異色,但還是裝做若無其事的開始上課。

 

好不容易靜下心翻開課本,聽著老師在上頭補上之前的進度,斜前方的同學從書包裡拿出水瓶,扭開瓶蓋就往嘴裡灌;這本是自然的動作,但是芙拉蜜絲對於瓶裡水的顏色感到有點困惑。

 

果汁嗎?她忍不住分心,想著到底什麼果汁會是孔雀綠的?

 

青草汁?那也該是綠色的吧,孔雀綠的顏色是很美,但是當飲料喝就覺得有點詭異了吧?這讓她悄悄觀察其他桌上有水瓶的同學們,大家還真是有志一同,都帶這孔雀綠的水來?

 

莫名的打了個寒顫,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那個水大有問題?

 

正想著,右手邊的江雨晨似乎也渴了,從容的伸手向後從椅子邊上的書包裡抽出她的水壺,這一抽出來,就是鮮豔的孔雀綠!

 

江雨晨!她連忙伸長右手,就往她桌緣輕拍一下!江雨晨立刻不解的看向她,只見她用嘴型說著:不、要、喝。然後指指那瓶水。

 

水?江雨晨望著手上這清澈的水,為什麼不要喝?她蹙眉,儘管滿腹疑問,還是把水瓶擱到了一旁。

 

偷瞥老師一眼,立刻傳起紙條,只問一個問題:「水是什麼顏色?」

 

江雨晨愣愣著看著自己桌上的水,橫看豎看,都是透明無色的啊!她不解的回傳,只是芙拉蜜絲才打開,卻來不及看江雨晨寫什麼。

 

啪噠一大滴莫名其妙的孔雀綠黏液從天而降,把她的紙條全數遮住了。

 

喝!芙拉蜜絲的椅子立刻後退,訓練有素的她已經不會做那種突然跳起來的衝動舉動了,她只是將重心擺在椅子後方的兩個椅腳,前面兩個椅腳翹起,腳尖勾住桌腳間的橫槓。

 

不太突兀,卻能遠離桌面。

 

老師依然在板書,同學們似乎也認真的在聽課,芙拉蜜絲緩緩抬頭往天花板看去,卻看見天花板有著一大陀孔雀綠的東西在蠕動,越積越多,慢慢的聚集成一個橢圓形……有張臉從裡頭浮現,像是硬擠出來似的。

 

眼睛鼻子嘴巴,那橢圓形漸而立體,芙拉蜜絲瞪大雙眼看著黏液的來源,自天花板延伸到牆邊,沿著牆直接往下……往下……她順著軌跡往下追,孔雀綠的黏液來到了地面,灰色地板只有一條軌跡,那黏液一路到了──第二排的第三個位子。

 

那個女生正在低頭抄寫著老師的板書,但是她的身上卻滴答滴答的滴出孔雀綠的液體……這是什麼東西!

 

『我最討厭闇行使了!』頭上突然傳來說話聲,『闇行使根本都不該留在都城,太邪惡了!』

 

芙拉蜜絲仰頭向上,那綠色的頭在說話了!它有著女孩子的五官,該不會是那女生的分身吧?不對啊,好端端的怎麼會有學生發生異狀啦!

 

『你們一定全家都有問題!』那頭顱忿忿的對著她大吼,『乾脆全部都燒死好了!』

 

什麼東西!芙拉蜜絲還沒來的及反應,那顆頭居然從天花板咻的衝下來,頸子以下又長又具彈性,跟條彈性繩似的,還在半空中繞了個圈,那圈本就是對著她的頸子套上來的!

 

芙拉蜜絲完全沒有猶豫,疾速的右手往後腰抽下隨身的金刀,右手一揮嘩啦的就砍掉了那噁心的綠色頸子!

 

這動作太大不可能忽視,所有人都嚇得回頭看她,老師也停下了講課,江雨晨直接跳起,因為那顆綠色的頭根本掉在她桌上!

 

「呀!」她驚恐的摀住嘴巴,不敢叫得太大聲。

 

「怎麼了?」老師皺眉,不安又帶著微慍的問,「上課在做什麼?」

 

芙拉蜜絲右手就反手握著刀子,人也已經站起,看著在江雨晨桌上的綠色頭顱竟然疾速融化成液體,自桌緣涓滴而下,落於地板後更快地朝著來源匯集過去!她沒搭理老師,立刻看向天花板與牆壁,那些綠色的黏液軌跡現在都變成較稀釋的液體,「流回」那個女學生身上。

 

「芙拉蜜絲?」老師厲聲喊了出來。

 

「等等──」她居然伸手示意老師噤聲,邁開步伐朝著第二排那個女孩走去,因為她也是目前唯一沒有轉過頭的人。

 

芙拉!江雨晨看著她經過自己身後,下意識的拉住她。

 

此時,孔雀綠的液體盡數回收進那女孩的體內,芙拉蜜絲只想問:妳到底是什麼?

 

只是她還沒得及開口,背對著她的女孩,頸子上那擱頭,咚的就滾落了地!

 

鮮血從碗口大的斷口泉湧而出,第一秒全班同時因錯愕而靜謐,下一秒連芙拉蜜絲都忍不住尖叫起來──「哇!」

 

「哇呀──」鮮血濺灑了周遭所有學生,個個恐懼的驚跳起身,伸手抹去臉上身上的黏稠液體,看著剛剛還好好的同學身軀一軟,就直接倒下。

 

砰!無頭屍體摔上了地,再引起一陣驚叫聲,緊接著就是奪門而出的學生們!

 

「冷靜!冷靜!」老師大喊著,卻連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不要跑!同學!」

 

下一秒,她看向站在後面,手仍握著刀子的芙拉蜜絲。

 

「芙拉,」江雨晨勾住她的右手,擋住她的刀子。「把刀子收起來。」

 

「不是我砍的喔……」芙拉蜜絲忍不住深呼吸,趕緊把刀子插回腰間的刀鞘裡,「我刀上沒沾血啊!」

 

「那不是重點啦。」江雨晨邊說,一邊拉著她往後退。

 

地上的屍體平靜的倒臥著,鮮血已經噴盡,芙拉蜜絲腦海裡不禁回想著她剛剛砍斷的是綠色的黏液膠吧?雖然也是頸子的部份,但她沒有傷害那個同學啊!

 

不過,她確實砍斷那顆綠色的頭顱……那莫名奇妙的綠色黏液,源自於女孩身上,在地上漫延、爬上了牆,甚至到她的頭頂上,說著人話、而且還意圖攻擊她啊!

 

她沒有殺人!但為什麼……在她砍下那綠色頭顱後,源頭的人類之軀也會斷頭呢?

 

※連載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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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為未校對之稿件,交稿後將由編輯負責校正錯字謬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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