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EA~笭菁官方部落格【靜海的精靈】

　第二章

　
　
　　白色的醫院長廊裡並不靜謐，急診室裡沒有休息
的一日，總是忙得不可開交，生與死的交界，也都在
這一瞬之間。
　　
　　
　　鬼差遍佈各個角落，魍魎鬼魂也都充斥其間，嚴
格說起來，急診室算是一個非常好的聯誼集散地。
　　
　　
　　平時有時間萊西會跟一些孤魂野鬼或是陰間、妖
界的人聊聊，但是今天他心情沉重，完全沒有那個心
情；剛從警局過來，聽說駕駛仍在急救當中，脾臟破
裂必須進行修補，仍在手術中。
　　
　　
　　他進警局沒有多久，女王的電話就到了，女王有
她的人脈在，至少警方是打點妥當的，連驗屍官跟許
多檢察官也都跟她熟稔，遇上這種奇異的事情，自然
會打點妥當。
　　
　　
　　要不然真的要他說明怎如何在千均一髮之刻離
開車內，這太難解釋了！
　　
　　
　　車子還沒到他就聽見了該車的高速行駛？車子
尚未衝過來前他就能確定車道必會相擊？甚至在眨眼
的瞬間打開車門跳離？外加毫髮未傷？
　　
　　
　　就算他說了，也沒人會寫進筆錄裡，太誇張。
　　
　　
　　人類對於這地球上會有超能力、有異族這點，尚
處於無法接受的狹隘層面，彷彿地球上唯人類是尊。
　　
　　
　　所以，沉默是很重要的。
　　
　　
　　他不知道筆錄會怎麼寫，只知道他被暗示可以即
刻離開警局，離開後他便直接前往醫院，離魂也在這
裡等他。
　　
　　
　　「妳不休息可以嗎？與身體連結的功課呢？」找
了個角落，萊西低語。
　　
　　
　　離魂的身體未死，必須定時與身體做連結，才不
會讓那沒有靈魂的身體死去。
　　
　　
　　「放心好了，我會補足的，而且一天沒進行不要
緊。」她劃上甜甜的笑容，「這時候只有我能來陪你了
啊！」
　　
　　
　　「謝謝。」萊西由衷的笑著。
　　
　　
　　鬼僕事務所幾個夥伴中，離魂的機動性的確最
高，半人半神的財奴大半時間不在公司裡，除非必要
時召喚才會前來；新生力軍木頭是個高中生，明天一
早還得上課咧。
　　
　　
　　女王……根本是個大懶人，明知道使用言靈會折
壽，卻糟到連倒杯水都要使用言靈！這種人當然不可
能親自出來。
　　
　　
　　還是生靈方便，不必休息也不會累。
　　
　　
　　「今晚是怎樣，一口氣這麼多酒肇！」員警們正
在抱怨，「我們這裡就總共八起案子！還有個才十六歲
被弄成絞肉……在輪子裡被拖了兩百公尺遠。」
　　
　　
　　「這些人……酒後不開車很痛苦嗎？一起喝酒
的人為什麼也不勸阻！」另一名警官口氣很差，「拿別
人的性命開玩笑！」
　　
　　
　　「唉，小聲點……我們就公事公辦就好了……」
　　
　　
　　八起？萊西也不覺得這數量正常。
　　
　　
　　「喂，我看過對方的的壽命了，他原本就命不該
絕！」離魂剛剛潛入手術室時瞄的。「那可以跟我說他
是誰了嗎？」
　　
　　
　　萊西卻笑而不答。
　　
　　
　　因為他聽見了熟悉的足音，正疾速的往他們的方
向走來。
　　
　　
　　離魂跟著他的視線轉頭，從T字型的走廊上，忽
然出現了一個長髮披肩的女人，面露憂色的走了過
來！
　　
　　
　　「法閎……！法閎在哪裡？」
　　
　　
　　「馮雨恩？」警察立刻迎上，「妳是馮小姐嗎？」
　　
　　
　　馮雨恩露出憂心如焚的模樣，臉色蒼白如紙的點
著頭，她一頭微卷的深紅髮稍亂，面對警察有種謹慎
卻畏懼的感覺。
　　
　　
　　「謝先生還在手術中，妳別急！」警察說著無用
的安慰，「我們想先請妳確認一下，這是謝先生的東西
嗎？」
　　
　　
　　警察說著，拿出一個皮夾，裡頭的證件都已經沾
染了乾褐的紅血。馮雨恩連話都不必說，瞪大雙眸嗚
咽一聲就摀住嘴巴，豆大的淚珠立刻往下掉。
　　
　　
　　「那就沒錯了，他開的是賓士車對吧？車號
是……」警察簡單的陳述肇事車輛，馮雨恩只是痛苦
緩慢的點著頭。
　　
　　
　　「怎麼會出事……他開車一向很守規矩，是誰撞
上了他！」馮雨恩哽咽的說著。
　　
　　
　　「……嗯，小姐，謝法閎是肇事者。」警察扯扯
嘴角，雖然這是人之常情，自己認識的人永遠都不會
錯似的，但他們還是不喜歡這種武斷的問法，「謝先生
酒醉駕車，闖紅燈後把一台LEXUS撞成一堆廢鐵。」
　　
　　
　　「咦？酒後……」馮雨恩顯得不可思議，「他、
他不會喝酒啊！」
　　
　　
　　「那應該就不要喝！」另一名警察上前，口吻絕
對好不到哪裡去，「喝醉了也應該叫計程車，而不是開
著車子撞人！」
　　
　　
　　馮雨恩忍不住出現慍色，皺起眉頭看著走上前的
警察，他滿臉盡是鬍渣，看起來有些風霜，望著她的
眼神如同話語一般冰冷帶刺。
　　
　　
　　「他、他喝多了，意識根本不清，不是故意撞人
的！」何必把人家說得蓄意一般。
　　
　　
　　「是啊，每個喝酒撞人的都這樣說，問題是喝了
酒本來就不該開車，再多理由都沒用！」那警察冷哼
了幾聲，「撞死了人什麼都來不及！」
　　
　　
　　馮雨恩至此才倒抽一口氣，「他撞死人了？」
　　
　　
　　「哼！」那警察沒好氣的向左瞥去，「這次是可
喜可賀，對方沒被撞死！」
　　
　　
　　「陳警官！」另一名警察忍不住開口勸阻，希望
這長官說話保留一點。
　　
　　
　　陳警官根本懶得收斂，他處理過太多這種案子
了，不管肇事者喝了多少酒、酒後開車碾死多少人，
永遠都是活著的人勝利。
　　
　　
　　那些被莫名其妙撞死的、碾死的、捲在車輪下還
得一塊塊挖出來的死者，根本不曾出現在那些喝到爛
醉的人記憶之中。
　　
　　
　　他當然知道醉酒後沒有意識也沒有記憶，但是難
道就不能夠不要開車嗎？明知道不能開卻硬要開，這
怎能算過失致死呢？
　　
　　
　　他不悅的走到一邊去，馮雨恩心驚膽顫的順著他
剛剛的視線往遠方望去，靠在牆角的萊西深吸了一口
氣後，才緩緩的直起身子，走了出來。
　　
　　
　　「咦？萊西！」馮雨恩瞠目結舌的望著他，
「你……你是……」
　　
　　
　　「他是被撞上的車主……不過發生了奇蹟，他僥
倖逃過了一劫！」另一名員警趕緊接話，「聽說是在撞
上前及時離開車子，才撿回一命……不然喔，他那台
車都已經變成廢鐵了！」
　　
　　
　　馮雨恩望著萊西，淚如雨下，她激動的哭了起
來，蹲下身子抽抽噎噎的。
　　
　　
　　「別這樣，馮小姐。」萊西溫柔的說著，「我不
是沒事了嗎？」
　　
　　
　　「不……我一想到法閎可能撞死我認識的人
就、就……」她痛苦地閉上雙眼，「他不是會喝酒的人，
更不可能酒後開車啊！」
　　
　　
　　不會喝酒嗎？但不等於沒有喝！他從駕駛座上
把他拉下來時，他的確渾身酒氣衝天。
　　
　　
　　離魂就站在一邊瞧著，看看萊西的溫柔指數比平
常攀升好幾倍，望著那位馮雨恩小姐的眼神也不一樣
耶……他們之前就認識？
　　
　　
　　她當然知道萊西有很多女友跟砲友，但是他對這
個馮雨恩的感覺不像平常，感覺更深刻一些……但是
卻沒聽他提過？
　　
　　
　　「等他醒來就知道了。」萊西竟也蹲下了身子，
「妳別哭，先坐下來等手術結束。」
　　
　　
　　帶著點顫抖與猶疑，萊西還是攙起了嬌弱的馮雨
恩，將她安置在一旁等待的椅子上頭。

　　
　　手術燈的燈號尚未熄滅，所有人都在等待，而那
位陳警官的視線凌厲，卻是放在萊西身上。
　　
　　
　　　『呀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