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荒唐了!你們以為神器是什麼東西!被傷成
這樣還勉強自己做移形換影!」金色斗篷的男孩氣急敗壞
的站在門口大罵,「而且她中間還使用過法術對吧!」
古色古香的拱廊上頭氣氣氛僵硬,萊西站在門
口,只能懷著歉意的笑容;他不是沒有阻止過,但是財奴
如果能聽話,就不是財奴了。
「金星,這跟萊西無關。」
房裡躺在石板子床上的財奴勉強撐起身子,她幾
乎移形換影到鬼僕事務所就昏迷不醒了,憑著意志力撐到
最後一秒,免得她跟萊西在時空縫繫中四分五裂。
「妳躺好!」金星回首瞪著財奴,實在是不懂得
愛惜自己!
「我堅持要做的事,誰都不能影響我,是我堅持
要移形換影回來的……」她痛苦地皺起眉,「我也沒那麼
多時間休息!」
「只是個小案子,鬼僕事務所還有別人可以去辦!」
金星不悅的跫回床邊,「萊西、離魂、還有新來的那個呆
頭都行,妳幹嘛非接不可?藥都還沒到手……」
「我要去!」財奴雙眼一瞪,望進金星唯一露出的眼
睛。
錢……他知道,又是錢的問題!
金星嘆了口氣,那裡到底有多少財富,足以讓財奴這
樣拼命?
「有黃金嗎?」他無力的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小瓶玻
璃瓶。
「不清楚。」財奴聳了聳肩,「但是我走了一圈──
那個地方,沒有任何一個福神存在。」
「哦?那就是沒有人值得庇護了。」金星將瓶子塞到
她面前,「這是我跟花仙要來的,可以暫時舒緩妳的症
狀。」
財奴愣了一下,接過瓶子前抬首望了他一眼。「花仙
不會平白無故給你這個的。」
「我沒犯戒律,妳放心。」金星溫和的說著,親自溫
柔的撐著財奴的後腦勺,輕柔的餵她飲下花蜜。
站在門外的萊西雙眼柔和的望著門內這對「兩小無
猜」,按照外形跟容貌來形容,他只能想到這個詞。
正太體貼的照顧蘿莉,有相機的話他真想拍下來,超
可愛。
拱廊門口走近急急忙忙的離魂,她今天穿著喇叭牛仔
褲,襯出一雙長腿,面露憂色的來到他身邊。
「情況如何?」
「不是我們能控制的。」萊西說得是實話,他們誰也
沒辦法幫助財奴。
「木頭煮好飯了,女王說財奴無論如何一定要全部吃
完,才可以繼續工作。」離魂聲音故意放大聲,「不吃完
就不能接這個案子,女王要改派木頭去!」
「什麼!」財奴果然激動的倒抽一口氣,「她不可以
派那個呆頭去!」
「那就出來乖乖把飯吃完吧!」萊西忍著笑,其實人
有喜好是好事,可以逼對方就範。
離魂轉過身才笑出來,萊西旋即跟著她離開,兩個人
竊笑聲不止,他們都知道,財奴用吞的也會把那頓吞下。
「聽說你們還沒找到黃金?」離魂也知道消息了,
「那財奴幹嘛那麼執著?」
「因為『還沒』找到。」萊西是這麼解讀的,「她似
乎相當確定那邊有黃金或是什麼金銀珠寶。」
「她對錢的第六感很準的。」離魂連連點頭,這個沒
人否認過。
「啊……別的沒有,倒是看見一個特別的傢伙。」萊
西相信財奴的目標可能在那隻惡鬼身上,「有個死靈眼球
被鑽石取代,臉上插滿了黃金碎塊,我們還不確定對方是
誰,但至少上頭的金子跟鑽石是真的。」
離魂詫異的眨了眨眼,哇,連鬼魂都能有這等身價,
難怪財奴緊咬著不肯放手!
果不其然,不出五分鐘,財奴就已經拖著病身來到鬼
僕事務所外的休息區,白色的桌上擺放著木頭辛辛苦苦才
做出來的一頓美食餐點:藥膳排骨湯跟一盤燙青菜,以及
一碗白飯。
瓷鍋盛裝的藥膳排骨湯不禁熱氣氤氳,每一個上升的
煙霧中都還有一個個綠色的汽泡,當汽泡破裂時,會有一
陣微弱的哀鳴聲。
站在一邊的廚師木頭雙眼紅腫,連鼻頭都紅通通的,
淚水都還沒乾咧。
財奴望著瓷鍋裡的食材,面有難色的皺起眉,硬是雙
手合掌的朝著碗裡一鞠躬,才開始用餐。
萊西嘆口氣,走到木頭身邊,像大哥哥般的拍拍他的
頭。
「好啦,這是為了財奴,懂嗎?」
「可是……」木頭只是一介普通高中生,接觸三界沒
多久,當海豹把一籠活生生的食材扔給他時,他簡直嚇壞
了。
給財奴吃的藥膳排骨,根本是用一堆綠色像小精靈的
生物入藥的,食譜中還特別交代不能剁,一定要整隻放進
去悶熟,才能逼出治癒效果。
雖然豹哥一直跟他強調,那不是綠色小精靈,那是綠
藥精,本來就是三界的食物之一,就跟人類吃雞鴨一樣,
問題是……綠藥精長得這麼可愛,又跟人的形狀很像,他
就是下不了手啊!
偏偏女王規定從頭到尾都必須由他烹煮,豹哥也說一
定要有開始,未來他製作這種食物的機會多的很,他只好
硬著頭皮、邊哭邊把哭泣著的綠藥精塞進食鍋裡了。
財奴一口接一口的吃,她無法否認每一口都讓她減輕
痛苦與不適,那個蠢木頭有著屬於他的力量,一種無人能
比的天賦,一旦等他能充份激發他的能力,絕對不可同日
而語。
但現在,或許他甘願當個天然呆的人類,這樣便已足
夠。
「離魂,我拜託妳調查的資料。」吃飯空檔,財奴的
腦子還在轉。
「我資料齊全後會立刻拿給妳。」離魂很高興財奴還
是有向夥伴開口求助,不然她會覺得自己被排拒在外。
財奴要她調查張淑芬居住地所有的戶口跟親屬關係
圖,還有張淑芬過世的丈夫以及經手的保險單,這方面有
點困難……但是對鬼來倒不是什麼難事,需要的只是時
間。
電梯叮的響起,門開啟後,走出婀娜的女王,她今天
難得穿著輕便,上身是豔紫色的中國風的旗袍短上衣……
真的很短,只到胸線以下,下半身穿著黑色的長褲,露出
一截小蠻腰。
「吃飯專心點,別老想公事。」女王悠哉的坐到財奴
面前,「妳找到寶貝了
嗎?都傷成這樣還要繼續衝?」
「就別明知故問了,妳都讓木頭做飯給我吃了。」財
奴懶得拐彎抹角。「那裡的陰氣極重,我見到的陰鬼也不
是普通變化,還有得查呢!」
「所以確定是詛咒了?」女王手裡把玩著一個盒子,
轉著繞著。
「嗯,我看過太多詛咒了,絕對是,只是還不知道分
類。」財奴斬釘截鐵,「而且那裡沒有任何一個福神眷
顧,是個被遺棄的地方。」
「或許因為詛咒吧,委託人是要求我們解救他們全
家,妳別只顧著黃金。」女王不忘提醒要點。
「我還沒找到。」財奴挑了一抹笑,黃金啊~
「那小成呢?」冷不防的,站在一邊的木頭又舉手發
言了,「那個被綁架的小孩,還是下落不明,歹徒也沒有
打來要求贖金耶!」
財奴瞥了他一眼,能不能只管好自己的事呢?「小成
的事也是我的工作,而且跟鬼僕事務所無關,請不要過
問。」
「可是──」木頭可不認為,他一直擔心那個小學生
被撕票啊!
電視裡那對醫生夫婦哭得這麼傷心,事發三天了,歹
徒卻連一通電話都沒打,總讓人往不利的方向想;離魂跑
過地獄一趟了,她說生死簿上沒有那孩子的名字,調閱資
料也未到死期。
但是,現在這世代很難說,最近女媧補天的五色石到
處流竄,原是上古神物,卻被有心人士在人間散放,一有
機會就與人類同化,激出人類單純原始的慾望,力量強大
足以斬斷命運。
而且最近鬼僕事務所電梯藍燈響個不停,一直有異界
人士前來找女王,大家都為了五色石奔波忙碌,因為五色
石只適合掌握在神祇手中,人類一碰到五色石,除非是無
慾無求之人,否則都會或到被慾望控制的下場。
控制之後就是做亂,為了自己的慾望不擇手段,殺掉
世人都無妨,五色石會扭曲與之同化人類的原始慾望,使
他變得更偏激更無人性。
這是木頭一直擔憂的原因,但財奴不悅的皺起眉心,
不客氣的瞪著木頭,她都已經說過多少次了,這是屬於她
自己在外接的Case!
「木頭。」女王回首,輕聲說著,那像是一種警告。
現在的財奴不宜動氣,而且她說得也沒錯,這件事與
鬼僕事務所無涉,他們不能去干預財奴自己在外接的工
作。
木頭緊咬著唇,掐緊托盤旋身就往休息區對面的密室
裡去,甩門聲超大,這倒是大家第一次看見木頭不爽的模
樣。
「那裡的命案沒上新聞吧?」財奴當剛剛什麼事都沒
發生。
「沒有,我請人壓下來了,妙的是那邊的人也沒有要
上報的意願,他們都希望越低調越好。」女王輕蔑的微
笑,「我聽說死者的兄弟好像還挺高興的,分遺產的人少
了一個。」
「不意外,那裡的人為了錢財倒是沒有什麼理智可
言,這不合常理。」財奴努力嚥下最後一口湯,「雖然這
種情況不是沒有,但是每個人都這樣就太誇張了。」
她拿起紙巾,擦擦嘴,撥了一頭亂髮。
身心舒暢,熱流暖感流遍全身,五臟六腑的撕裂感也
降低,甚至連靈力都回升,昨天回來後,金星花了一夜灌
輸靈力給她,再加上木頭的精製餐點,她的確有好了大半
的感覺。
但這只是假象,她很清楚,在取得神藥之前,被汙濁
神器所傷之處是不可能好的。
不過她現在只需要假象就夠了。
「我要走了。」她站起身,「萊西,還是請你協助
我。」
「你們這一次就要住在那邊了吧?移形換影對妳而言
太傷。」女王忽然將手上的盒子遞給財奴,「這是送妳
的。」
「咦?」財奴有些受寵若驚,望著那盒子眨眼,「別
鬧了女王,妳要送我什麼?」
「當然不是錢。」女王說得理所當然,財奴露出一臉
失望。
她接過錦盒,打開來裡面是一枚非常不起眼的戒指,
一圈銀圈上頭黏了個黑色的石子,沒有戒台沒有裝飾,真
要賣也賣不到幾毛錢。
「梟做的,妳戴著。」女王忽然傾身,附耳在財奴耳
邊。
梟!女王認識的高強道具師,一個神秘氣質的男子,
長長的瀏海遮去大半的臉,相當寡言的人,偶爾自稱只是
個玩具師傅,但是不但能製造特殊法力的東西,甚至也有
管道取得各界的法器。
鬼僕事務所裡很多人都擁有梟製作的東西,從防具到
攻擊物一應俱全,跟女王的「關係」好像很好,只要女王
開口要求,再難得物品都能買到!
女王跟美男子的關係好像都很好,每次梟來的時候總
是眉開眼笑,對女王說話也是溫柔體貼……似乎清一色都
是「M」系的男人啊……
「這用處是什麼?」財奴慎重的將戒指戴上,出自梟
之手,就不是凡物。
厚,怎麼當著大家的面竊竊私語啦!萊西立即專注的
豎起耳朵聽,再小的聲音也逃不過他的──
「萊西,聾。」短鞭冷不防的發出響音,女王眼尾睨
著萊西,勾起壞意的笑容。
咦咦!萊西猛然一怔,他聽不見了!真的聽不見了!
他只能看著女王在財奴耳邊說著悄悄話,可是一個字
都聽不見!
財奴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女王正才直起身子,
右手握著短鞭把玩,逗弄般的望著萊西輕笑。
看那一臉慌張的模樣,失去聽覺得萊西真可愛。
「好了,你可以恢復聽覺了!」女王拿著短鞭往萊西
臉上略掃,再閒散的往辦公室裡走去。
「女王!用言靈會折壽的,哪有人這樣濫用!」萊西
一恢復聽覺,就氣急敗壞的抗議。
女王當沒聽見,穿過小廊,彎進了她的凡爾賽迷你辦
公室。
「我們走吧!」財奴走下休息區的高台,他們還得再
搭乘大眾運輸工具,很辛苦的咧,越早出發越好。
「財奴,等等!」離魂忙不迭的跑過來,「妳看起來
很狼狽耶,穿跟昨天一樣的衣服……還……」
沾著血。
財奴順著離魂的眼光往下看,果然自己的腳上的鞋子
沾滿了塵土,頭髮也亂七八糟,衣服更別說了。
「所以?」她挑高了眉,她又不是離魂,動不動就有
成打的衣服可以換。
「換一套吧!」只見離魂瞇起眼,愉悅的以手指繞
圈,在財奴身邊繞出了一陣粉色的珠光氤氳。
隨著那粉色的珠光環繞,財奴全身上下立即換上了新
行頭,甚至連蓬亂的頭髮都一起梳好了。
嫩粉色的花邊蕾絲上衣,頸口還繫了個蝴蝶結,可愛
的蕾絲蓬裙,腳上是紅色的花朵鞋,連襪子都是蕾絲綴
邊;剛剛亂七八糟的頭髮現在再度紮成兩邊,繫上白色的
斷帶,緞帶邊還墜有金線。
「哇……」連萊西也不由得驚嘆,財奴實在太適合這
種裝扮了,萌到爆炸!
「……離魂,妳的喜好真可怕!」財奴皺著眉低首打
量自己,「這件衣服沒有口袋,我的算盤珠呢?」
「在小包包裡啊!」離魂倒是顯得興奮莫名,她一直
一直很想這樣打扮財奴呢!
財奴低首一瞧,發現自己肩上斜背了一個小錦囊似的
包包,錦囊當然又是標準的浪漫公主風,但是算盤珠子倒
是一顆都沒少的在裡頭……而且空間比想像的大很多,她
之前身上的寶貝都塞進去了。
「好吧,那我們走了喔!」財奴突然學小蘿莉說話
了,「資料找齊記得給我!」
「沒問題!」離魂眉開眼笑的向著他們擺手道別,萊
西倒是很真的在沉思某件事情。
按照財奴打扮的這麼可愛,他又跟她走在一起的
話……
「想什麼呢?」進入電梯裡的財奴睜圓雙眼,露出一
臉無辜,「爸爸?」
「妳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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