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路心雩相遇是在一年前,她跟家人一起到萬應宮來
拜拜,萬應宮是遠近馳名的知名宮廟,在地人都知道,內
行人更是知曉,所以路家也是聽人說過廟裡靈驗,才遠從
北部下台南進香。
  
  
  
  第一眼見到路心雩,就注意到她身上獨特的氣息,冷
靜、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度與智慧!當時她假裝無事坐
在廟外頭的簷下,路心雩隻身走了出來,第一句話就問
她:「妳是萬應宮的人嗎?」
  
  
  
  她輕笑莞爾,在外地人的眼中,她該只是一個大學生
模樣的人而已,或許是進香的人,也或許是打工的人。
  
  
  
  她反問心雩為什麼這麼問時,她卻揚起笑容說:「妳
一定是萬應宮的人,而且還是高人……該不會就是傳聞中
厲害的大師吧?」
  
  
  
  那一瞬間她很訝異,這個怎麼看都像國中生的女孩,
為什麼會對未曾謀面的人如此斷言?
  
  
  
  然後,路心雩伸出手掌,停在她的手臂邊,輕輕的
說:「好強的磁場,妳身上有著強烈的能量。」
  
  
  
  至此,她便明白,路心雩也是具有靈力的人,或許不
強,但是她看得見每個人身上的磁場強弱;接著她們聊
天,一點都不像是在跟國中生說話,像是在跟同學……
不,心雩比一般大學生還要言之有物。
  
  
  
  然後他們留了MSN,回去後密切聯絡,她彷彿在鏡子
裡看見倒影,這樣冷靜慧黠、不受外力影響,總是用最客
觀的方式看待事物、不加入情感與個人感受做決斷,讓她
非常非常欣賞!
  
  
  
  她擁有與生俱來的強大靈力,又身為萬應宮的傳人,
從有意識開始就背負著許多責任與義務,不管是除靈、降
魔,她的工作總是應接不暇,也因此讓她很久之前就看盡
了世界百態。
  
  
  
  那些被鬼纏上的,多半都是自作孽,對方懷怨在身才
會纏著不放;另一種是不聽勸的,喜歡去招惹鬼、逛陰
地、試膽、挑戰傳說,總是惹上麻煩才來這邊要求解厄。
  
  
  
  她每次都覺得這些人根本是自作自受,憑什麼要她出
手?不過外公說這是天職,而且是「工作」。她比較能接
受工作的說法,反正收錢辦事,理所當然。
  
  
  
  只是看久了總會煩,芸芸眾生不識好歹的不知凡幾,
不懂為什麼要為這些人出生入死?她的確有很強的靈力,
但稱不上無敵,每次除靈都是涉險,有時候一個輕忽大意
就會致命。
  
  
  
  就算是工作,她不願做不行嗎?以前待在萬應宮時不
情願,好不容易考上了北部的大學,離家遠了,那些人就
自求多福吧;只是畢業後是否得回去呢,
  
  
  
  她是萬應宮宮主,擁有絕對選擇權。
  
  
  
  她幾乎都不願意為那種害人而導致被鬼上身的人出
手,除非他出得起重金,她總會開出天價,誰讓他們為非
作歹?至於通緝犯嘛,捧著再多錢來她也視若無睹,敢拿
刀槍要脅她,她就讓邪鬼纏到對方呼天搶地。
  
  
  
  至於面對鬼,她已經厭倦去處理他們的哀與怨,反正
傷人害人就是犯誡條,收服他們往地獄踢是天經地義;更
加陰毒的惡靈,她能夠直接讓對方挫骨揚灰也不會留情,
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
  
  
  
  長久下來,她便養成了「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的心態,面對世界都把感覺放空,就事論事;厲鬼傷人
者,破降!殺人者,滅!縱有再多理由也一樣。
  
  
  
  對人,最好誰都別接近,再可憐的人都有可恨之處,
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路心雩跟她非常相像,看事情總用最客觀的角度,不
躁進、不帶情感,也不會帶進女生特有的心軟同情,所以
她非常非常喜歡路心雩。
  
  
  
  寒假時,路心雩到萬應宮住了兩個星期,還帶了同學
來,是男生版的路心雩,也是相當聰穎冷靜的男生王淳
正,跟他們聊天是非常愉悅的事,教他們術法跟道理更是
一點就通。
  
  
  
  所以,她收了他們為弟子,只是打趣的,並非正式入
門。
  
  
  
  不過天資聰穎便是不同,幾種降妖術法教一次就能
通,帶他們去「觀摹實習」絲毫不見懼色,甚至還可以處
理路邊的低級靈。
  
  
  
  有弟子如此,她引以為傲。
  
  
  
  「昨天就注意到了,因為任奕佳的聲音有些重疊,而
且……」路心雩沉穩的說著,「老實說,她不會是這樣殘
虐的女人。」
  
  
  
  「加上我們發現她講話很怪,聲音跟語氣都不是同一
個人,所以推斷她可能意外被厲鬼附身了。」王淳正神情
嚴肅的望著女子,「師父,那是厲鬼吧?我們感受到非比
尋常的磁場跟壓力。」
  
  
  
  那種壓力甚至比師父帶他們見識過的都還要龐大
  
  
  
  「是惡靈。」女子說得淡然,因為不想讓斐學傷心,
「她已經晉級了,不是普通的厲鬼。」
  
  
  
  學生們啞然,惡靈?他還沒有遇過這種東西啊!
  
  
  
  有多可怕呢?其實感受的磁場就知道,任奕佳已經化
身成相當棘手的東西,在光天化日之下可以如此任意傷
人,腐蝕掉尤宗城母親的臉、引火燒掉這間咖啡屋,甚至
讓人活活燒死……。
  
  
  
  王淳正心裡明白,父親的死亡姿態,是火舌炙熱的烤
著肌膚,活生生烤死的痛,因為任奕佳死前詛咒過,她要
讓每一個人死得比她還痛苦。
  
  
  
  她下這種詛咒,結果原來是事必躬親啊──親自殺掉
每一個人,欣賞他們痛苦而亡的模樣……。
  
  
  
  「可是我們還是能毀掉她對吧?」王淳正抬首望著女
子,眼裡的堅定已經表明他的決心,「這種惡靈,不該留
在世界上!」
  
  
  
  「的確……。」女子緩緩的點著頭,是不該,但
是……。
  
  
  
  「師父,有什麼我們能做的請儘管說,無論如何……
我們都要戰勝那傢伙。」路心雩毫不畏懼,「可以的話,
要儘可能阻止她再殺人。」
  
  
  
  否則,下一個是誰就不知道了。
  
  
  
  女子張口欲言,最後卻收回了話,領著他們突破圍觀
的民眾往外走,路心雩與王淳正兩手牽握,絲毫未曾放
鬆。
  
  
  
  路心雩明白,母親跟阿姨能逃過一劫,應該是萬應宮
護符的關係,她請師父配了好幾個護身符,昨天還交代母
親得戴上,有護身符應該就能倖免於難!
  
  
  
  王淳正則滿腹悲傷與疑問:為什麼心雩的親人逃過一
劫,但蕭亞筑的母親與自己的父親卻慘死?
  
  
  
  明明都配戴著萬應宮的護符啊!
  
  
  
  王校長討厭戴東西在身上,又說大男人戴那種東西豈
能看,王淳正是好說歹說才說服父親的,藏在襯衫裡又瞧
不見,擔心什麼?昨晚親見厲鬼任奕佳,嚇得魂不附體,
雖然用威嚴面子硬撐,但是依然掩不住害怕。
  
  
  
  所以也不再多做反抗,就戴上了護身符。
  
  
  
  難道,護身符失效了嗎?
  
  
  
  「師──」王淳正正打算上前問師父,身後卻突然傳
來大吼聲。
  
  
  
  「王淳正!路心雩!」十字路口的兩一端,有人氣急
敗壞的大喊著。
  
  
  
  他們倆紛紛側首,竟然是李易霖。
  
  
  
  這情況令人訝異非常,王淳正還確定現在是十二點
多,現任導師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女子見狀,閃身到一旁去,假裝不認識路心雩,避免
節外生枝。
  
  
  
  「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李易霖氣喘吁吁的
說著,「早上沒去上課,連假都不請……」
  
  
  
  「我們還有事情,今天不去學校了。」路心雩輕描淡
寫,就當交代了。
  
  
  
  「路心雩,妳媽怎麼了?」李易霖下一句,問出了讓
路心雩訝異的話,她瞪大了眼睛;李易霖此時卻轉向王淳
正,面有難色,「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只能請你節哀順
變。」
  
  
  
  啊啊……說的也是,為什麼導師會知道他們在這裡
呢?一定是看了電視,這樣的新聞會插在緊急頭條裡,台
灣的新聞是二十四小時的,總是舊聞一再重複播放,難得
失個火、死個人、撞個車、鸚鵡會說話,很快地就躍上頭
條。
  
  
  
  「老師看見新聞才看見我們的嗎?」路心雩深吸了一
口氣,「我媽還好,嗆傷而已,送醫院了。」
  
  
  
  「蕭亞筑呢?」李易霖認定他們應該在一塊兒。
  
  
  
  王淳正皺起眉頭,蕭亞筑的母親死狀更悽慘,他欲開
口的嘴微微顫抖,李易霖從他的神情立即瞭解一切。
  
  
  
  「也出事了?天……尤宗城的母親也出現在新聞裡,
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巧合?」李易霖忍不住按壓太陽穴,
「這整件事都太離奇了,昨天晚上是曾老師,今天才一早
就……」
  
  
  
  「老師,沒事的話我們要去醫院了。」王淳正打斷他
的自言自語,他們沒有閒功夫在這裡陪他猜測。
  
  
  
  李易霖驚訝的看著學生,一個母親嗆傷,一個父親慘
死,但是從他們的臉上卻瞧不見慌張或是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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