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老師是刻意的,因為我「傳播不實謠言」,她就讓
我站在這個謠言的起頭,好好的反省一下。




  我與鏡子對望著,左手邊就是分別上下樓的樓梯,現在是
午睡時間,除了老師外,沒有人在走動。




  我願意承認我的恐懼,老師本來是叫我站在鏡子前三十公分的距離,但我現在已經往後貼上了牆,在有限的空間內,徹底的
拉遠了與鏡面的距離。




  因為我眼前的鏡子散發出異樣,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氣
息,它座落在這棟樓的中間,右邊要隔了樓梯才有窗戶、左邊
要跨越走廊才有窗戶,在這樣的空間裡,它卻明亮照人。




  所謂明亮照人不是指它的清晰度,每天都有人擦鏡子,學校甚至要求要一點痕跡都沒有;我所謂的明亮,是一種反射某種光線的明亮……而且那光線還在移動,造成鏡裡的波動。




  我看著我身上隱約略過的光線,低首瞧著,那光並不存在於我這邊,難道存在於……鏡子那邊?




  倒抽了一口氣,緊繃感帶度束縛住我全身,我不想待在這
鏡子前,因為這面鏡子太可怕、太詭異了!




  我開始思考跟老師懺悔的謊言,我決定當個識時務的俊傑,不要再堅持己見,這個東方社會多少人信奉鬼神,可是一旦遇上真的有第六感或是陰陽眼的人,又有幾人相信?



  我站在這裡,就是個鐵證!



  「賀宜庭!有沒有好好在反省?」左手邊的樓梯走上了導
師,「咦?誰叫妳站那麼遠的?」





  我抿著唇,突然有點希望老師趕快繼續往上走去。



  可惜導師就是踩上了平台,站到我面前,一點也沒有回身往三樓巡視的意願……接下來我用腳趾頭都猜得到會發生什麼事。








  「我不是叫妳站到鏡子前嗎?」她皺起眉,像是對我違
反命令而生氣。



  「我……我站在鏡子前啊……」我指了指鏡子,「遠了
一點點而已。」




  「過去站好!」老師硬推著我,往鏡子前移動,一邊繼續
長篇大論的說教。




  我被壓著逼近了鏡子前!我的腳彷彿千萬斤重的不願移
動,可是因為我是學生、她是師長,我就必須被迫做我不願
意而且近乎危險的事!




  一瞬間,我發誓我看到鏡子如水波般動了!



  那鏡面似乎不再硬而平,而是像輕風略過湖水一般,
出現了波動!



  怎麼可能?這是鏡子啊?而且我又不是奇努李維,還
沒吞下膠囊,鏡子不該變成液體的!




  「妳平常是個好學生,為什麼會說一些胡話來攪亂人心?同學失蹤已經很嚴重了,妳還在製造動亂氣氛?」老師還在講……「這只是面鏡子,妳也把它扯進去?」


  「我覺得……」我向後大退了一步,「它不只是面鏡子……」



  我想我一輩子都當不了俊傑,剛剛想好的道歉話語全部變
成屁了!



  「賀宜庭,妳還不認錯?妳站在鏡子前多久了,有發生什
麼事嗎?」導師怒氣沖沖的敲著鏡子,低聲的指著我罵,「妳
給我過來!」




  我搖了搖頭,甚至再後退了一步!



  「賀宜庭!我命令妳過來!」我知道我慘了,老師已經怒
不可遏,還把手上的筆給甩掉了!



  我無奈的蹲下身子,撿過滾過來的筆,我不想道歉,但是
我總覺得這樣下去沒完沒了……




  為什麼我必須要為事實而道歉呢?嘆口氣,眼淚在我眼
眶打轉,我感到無限委屈……




  在拾起筆的那一剎那,我的餘光瞧見導師的腳,但是……





  當我抬起頭時,已經沒有任何人在我的眼界範圍內!




  老師?我全身顫抖著,貼上了白牆,天知道我冷汗浸濕
了雪白的襯衫,與牆壁緊緊貼合著!




  鏡子前的地上,如同另外兩位同學般,遺落了老師打班
級分數的綠色本子。




  而鏡子裡映著臉色蒼白的我,還有……剛剛站在鏡子
「裡」的老師……




  她正面對著我,嘴角陰邪的上揚,然後狂妄不止的大笑!我彷彿聽見那刺耳尖銳的笑聲,看著鏡子裡的老師臉孔扭曲的得意。




  然後她凝視著我,食指擱在唇上,比了一個噓的動作,彎
下身,把鏡子裡映著那本綠色本子撿走了。



  我的世界終成一片黑暗,再也不支的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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