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縱使萬里無雲,看似和煦的陽光卻只是一種假象,在只有十二度的寒流之下,無論太陽如何刺眼,氣溫依然冷得直叫人打哆嗦。

 

路上行人不是毛帽圍巾就是羽絨衣,今天卻有個顯眼的例外。

 

「來,臻臻,看這邊!好!」攝影師拿著相機,對著眼前的模特兒喊著,「現在不要看我,看右邊,做個遠眺!」

 

亮麗的女孩穿著無袖嫩粉色的碎花洋裝,輕巧的轉身就製造出雪紡衣料飄逸的質感,頭戴著大帽簷的草帽,對著遠方露出燦爛的笑顏,像是在馬路的那頭看見了情人似的。

 

十二度,她在拍春裝系列。

 

一陣高樓風吹了過來,她凍得都起雞皮疙瘩了,趕緊趁機挪動身子,做出活潑的姿態,反正攝影師都不停地按快門,總會抓到她美妙的一面,這樣子的動態可以讓她不那麼冷啊!

 

OK!辛苦了。」攝影師終於暫時喊停,「妳要不要休息一下?換萱萱到另一邊拍。」

 

「好!」藍臻臻走到一旁,另一個模特兒穿好衣服正準備上場,「那我先吃飯吧,等等一口氣把進度補齊,我四點得收工喔!」

 

「四點?是可以啦,就怕妳太累。」攝影大哥不是第一天認識藍臻臻,「妳啊,晚上又有工作?」

 

「那當然!」藍臻臻勾起了嘴角,今天的大紅唇妝扮,更添幾分性感。

 

藍臻臻,有名的拚命三郎,只要不違法的工作都接,最厭惡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如果能有四十八小時,她就可以工作四十小時了!若不是因為模特兒也是工作之一,因此美容覺非常重要,她多想一天就睡一小時,畢竟要拚命工作才有錢啊!

 

賺錢就是她的人生奮鬥目標,她不僅要賺錢,還要賺很多很多的錢,因為她有個遠大的目標,需要的是驚人的數目!

 

「沒幫妳叫便當耶,妳說妳不吃便當的。」化妝師上前,為她取下固定在髮上的帽子。

 

「是啊,沒人想吃便當啦!又冷又都是澱粉。」她衝著化妝師微笑,「午餐津貼?」

 

「有有有!」化妝師把信封交給她,「妳啊,不要都不吃喔,會搞壞身子的。」

 

「身體是賺錢最大的本錢,我才不會糟蹋呢!」藍臻臻愉快地抽過信封,抓過外套跟包包,「一小時候回來。」

 

「一小時半,九十分鐘後再回來。」助手喊著,「我們也要休息!」

 

藍臻臻回頭豎起大姆指,趕緊披上外套,媽呀,真是有夠冷的!

 

即使裹著外套,藍臻臻露出那雙修長的腿,極度引人注目,更別說今天的模特兒工作擁有精緻的妝容,原本就亮眼的五官因此更引人注意;她總是自然的帶著微笑,這算是職業病了,她只要能接的工作都接,擺攤更是本業之一,隨時都要對客人微笑的!

 

幸好她怎麼笑都好看,感謝上天給了她這副好皮囊!

 

雖說廂型車上有位置可以吃飯,但何必塞在擁擠挾小的空間用餐?便利商店不是既方便又溫暖,還能有張桌子?她打開信封看著午餐津貼,計算著怎麼吃最具營養有熱量又飽,還可以省下最多的錢──

 

「啊!」才轉個彎,竟迎面撞上了匆促奔來的人。

 

她下意識的為住撞上的人,開什麼玩笑,要摔也不能她摔啊!總是得穩住重心再說!

 

撞上她的女人被她這麼一握一扯,重心全往地上去,差點不穩的往下摔。

 

「喂!」藍臻臻趕緊借力使力站穩,「走路看路啊!」

 

「對不起……對……」女人還得在她的攙扶下才能穩住身子,「謝謝……」

 

抬起頭的女人,有張氣質高雅的容貌,只是看上去有些驚慌。

 

「靖婕!」後頭有人高喊著,匆匆奔來。

 

驀地,女人反握住她的手,力道一緊,相當緊張的望著她,「幫我。」

 

「咦?」藍臻臻瞇起眼,看著後頭追上來的男人,西裝筆挺,文質彬彬。

 

女人回頭,看著奔來的男人輕笑,「我剛好遇到朋友了,好久不見的呢!」

 

噢,藍臻臻轉了轉眼珠子,她現在變朋友囉!「嗨!真巧,好幾年不見了吧?」

 

「是啊……」女人轉過來看著她,眼神流露著感激之情,再轉向男人,「我等等就回去,好不容易遇到,跟她聊聊。」

 

男人有些憂慮的蹙眉,不過還是點點頭「妳要小心,不要太久。」

 

「我知道,等等就回去。」她溫柔的笑著,笑起來更是氣質萬千。

 

即使她這麼說了,男人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模樣,眼帶擔心的望著她,藍臻臻索性伸手一勾,直接搭著女人的肩。

 

「欸,就陪我吃個中餐吧!」她直接拉著女人往便利商店裡走去,「我先買個東西。」

 

「啊……」女人根本措手不及,只能跟著藍臻臻拐進轉角的便利商店。

 

藍臻臻刻意走到層架後面去,如此外頭便看不進來,省得跟那個男人大眼瞪小眼。

 

「謝謝妳!」女人終於也鬆了一口氣。

 

「小事,」藍臻臻即刻鬆手,「妳沒事吧?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那個傢伙是誰,他要對妳不利嗎?」

 

嗯?女人猛然抬頭,帶著點驚訝的看著藍臻臻,「不、不是!哈哈哈……」

 

她忍不住輕笑起來,原來看起來是那麼一回事嗎?

 

藍臻臻皺起眉,有什麼好笑的?她的眼裡看見的就是這女人很想躲開那傢伙啊,踮起腳尖往外看,發現那男人已經離開。

 

「他走了。」她報著訊。

 

「事情不是妳想得那樣啦,他也是擔心我。」女人說話相當輕柔,「因為我最近演奏會在即,壓力很大,只是想要找得地方喘口氣罷了。」

 

「演奏會?哇。」藍臻臻亮了雙眼,「妳是音樂家?」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鋼琴演奏。」

 

難怪!她想說這女人怎麼這麼有氣質啊!「嗨,妳好,我是藍臻臻。」

 

她開心的伸出手,她還沒認識過鋼琴家呢!今天超幸運的,尤其如果她需要工讀生的話……

 

「我叫雷靖婕。」她也與之交握,「妳是……剛好在附近上班嗎?」

 

她潛意識打量了藍臻臻,說實在的,妝扮不太像上班族。

 

「噢我是打零工的……我做很多工作全部都是PART-TIME。」她說得極為大方,「今天工作是網拍媽豆,剛剛在對街拍春裝呢。」

 

「模特兒啊……」雷靖婕凝視著藍臻臻的臉龐,「妳真的很漂亮。」

 

「謝謝!可是沒有妳氣質高雅!」藍臻臻很喜歡雷靖婕由裡而外透出來的感覺,既高雅又溫婉,「欸,我想在這裡用餐,妳要跟我一起嗎?」

 

「這裡?」雷靖婕雖顯得有點訝異,但更多的是好奇。「好哇!」

 

她還沒有在便利商店用過餐呢?平時的餐點都有人幫她處理,而且她所有時間幾乎都在練琴房裡,就算吃飯也都相當簡單。

 

真的到外面吃,也不會來吃微波食品,他總說不好。

 

藍臻臻直接問她不吃什麼,她對便利商店的食物很熟悉,哪個好吃哪個不好吃、熱量多少全部瞭若指掌;所以最後兩個女人挑了張桌子,桌上就擺了無糖豆漿、一顆大蕃薯還有茶葉蛋。

 

「就……這樣?」雷靖婕顯得有點錯愕。

 

「就這樣,膳食纖維、蛋白質跟熱量都有了,我還保證妳會很撐。」她俐落的撕開紙袋,將熱騰騰的蕃薯對剝。

 

雷靖婕看著對面的藍臻臻,這女孩人長得漂亮,妝容精細,穿著一襲春季雪紡紗裙,不過卻沒有那種嬌滴滴的纖細,反而爽朗大方!瞧她大口咬下蕃薯,還會發出嘶厚讚的聲音。

 

雷靖婕感到許久沒有的輕鬆感,也學藍臻臻跟著剝開蕃薯,大快朵頤。

 

藍臻臻看著那雙纖細的手,再看著自己粗糙的指頭,不免笑了起來,「妳的手好漂亮!不愧是彈琴的手!」

 

「呵,那是你沒看見裡面!」雷靖婕邊說,伸出右手,反掌,「我每個指尖都是繭。」

 

那是磨破指頭,紅血染在白鍵上,一遍又一遍練習的成果。

 

「哇……真的耶!」藍臻臻好奇的摸著她的手,指尖的確一點都不細嫩,「不過沒差,妳還輸我,我整隻手都是繭!」

 

這其實沒有比較的必要吧?雷靖婕愣愣的看著遞過來的手,卻嚇了一跳,那豈止粗糙,上頭都是硬繭不說,更駭人的是疤痕!

 

「妳的手……發生了什麼事?」

 

「嗯?什麼事?」藍臻臻對這問題有點困惑,「沒什麼事啊,我就說什麼工作我都做,手會這樣是正常的啦!就是可惜了點,不能當手部的媽豆!」

 

聽說價碼更好呢!嘖嘖真可惜。

 

雷靖婕在心中暗暗嘆息,這女孩好像過著很辛苦的日子,那雙手彷彿歷經風霜、做過無數苦工的辛勞。

 

果然,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辛苦啊……看看她,裡面的衣服這麼單薄,就算現在罩著外套,但下半身還是透風的啊!

 

「妳要不要喝杯熱咖啡?我請妳!」雷靖婕忽的站起來,「謝謝妳剛剛幫我!」

 

「欸欸欸慢!」藍臻臻連忙阻止,「我不是在跟妳客氣啦,我這邊有一杯豆漿,等等喝完就夠飽了,真喝不下咖啡、而且我吃飽就得工作,不能一直上廁所。」

 

「啊……是嗎?」雷靖婕猶豫的坐了下來。

 

「我這人不會客氣的,有人請客我一定說好,絕對不拒絕,只是真的不必!」藍臻臻說得極坦白。「妳快吃啦,順便跟我說說……妳什麼個人演奏會的事?」

 

「啊……」提起演奏會,雷靖婕的臉色就沉了下去,眉頭微蹙,看起來這件事真給她不小壓力,「唉……」

 

「別唉了!嘆氣沒用,說出來當發洩!」藍臻臻推了推她,「邊吃邊說,我當聽眾。」

 

雷靖婕苦笑著看向藍臻臻,真是個體貼的女孩,「其實是我自己的問題,這是我第一次個人演奏會,我……把這件事看得很重,所以給自己的壓力很大,每天練,卻似乎都練不好。」

 

「個人演奏會耶,感覺好讚!」藍臻臻聽到的重點都不是那些,「真羨慕會彈琴的人。像我,最多就只會吉他跟打鼓而已。」

 

「那也很棒了啊!音樂呀……」雷靖婕泛出淡淡笑容,「都是可以陶冶心情、撫慰人心的呢!」

 

「真的!但是鋼琴是需要長年累月的練習,打鼓跟吉他,半調子學學騙吃騙喝還行,精湛就論不上了。」藍臻臻說得坦白,「妳啊,就放輕鬆!能夠開個人演奏會是件很棒的事呢!」

 

雷靖婕握著蕃薯的手竟開始微顫,正在剝茶葉蛋的藍臻臻愣住了,看著眼前那連同紙袋一起發抖的手,趕緊伸手向前,密密包住她的手!

 

「啊……」雷靖婕察覺到自己的失控,恐慌的抬首,「我……我不知道為什麼……」

 

「深呼吸,來……」藍臻臻跟著她一起深呼吸,這女人太緊張了!

 

都還沒上台耶,她就嚇成這樣,萬一演奏那天還得了?她壓力未免也太大了吧!

 

雷靖婕闔上雙眼與她一同做著深呼吸,但是淚水卻悄然滑落,她真的好害怕,既怕失敗又怕出錯,萬一在演奏會上失誤,她的職業生涯不就完蛋了嗎?還有……

 

「我沒辦法……」她驀地哭了起來,「我一定不會成功的,我不是什麼天才,一切都是苦練來的,我沒辦法面對這麼多的觀眾,我一定會失敗、我一定會──」

 

「噓──」藍臻臻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妳去哪裡找到這麼多一定,還有負面的詞啊?」

 

「啊?」雷靖婕淚眼汪汪的看著她。

 

「都還沒開始就在否定自己,妳怎麼回事?」藍臻臻歪著頭,居然還笑著,「我要是像妳這麼漂亮、這麼有氣質還會彈得一手好琴,別說演奏會了,我一定早到街上去了。」

 

「街上?」雷靖婕顯得很困惑。

 

「彈琴給大家聽啊,當街頭藝人!」藍臻臻說得煞有其事,「妳想喔,音樂這麼美好的東西,妳彈琴不為別的,就為了把美妙的音樂傳給大家,是不是?」

 

雷靖婕眨眨眼,好像……是?音樂的確是美好的東西,溫潤了她的心靈。

 

「妳是沒遇過那種聽著妳音樂,就在旁邊跳起舞來的人,用看的我就感動!」藍臻臻邊說邊搖望遠方,回想著那一幕幕美好,「有老公公老婆婆,也有年輕情人,他們因為妳的音樂翩然起舞……」

 

雷靖婕看著她陶醉的眼神,她……還真的沒有過。

 

她的世界就在自己的琴房,外頭的表演……她忽然破涕為笑,泛出了淺淺的笑容。

 

「笑了笑了,想到什麼了嗎?」藍臻臻捕捉到那份燦爛。

 

「嗯!」雷靖婕用力點頭。「我現在對外的演奏,就只有一項義演,用音樂撫慰部分受傷心靈,有學員跟我說過,每星期最期待我的課,因為可以讓她覺得平靜,再無所懼。」

 

「那就對了啊!」藍臻臻瞄向自己掌心裡,那雙原本發抖的手,緩緩的放開。

 

捏著蕃薯的一雙淨白柔荑,已經不再抖了。

 

「啊……」雷靖婕旋即赧紅了臉,「我實在好丟臉喔!」

 

「不會。」藍臻臻輕拍拍她的手背,「妳只是把自己逼太緊了,放輕鬆……然後,快點吃飯!」

 

雷靖婕點點頭,她感覺得出來,眼前的女孩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氣息,明快活潑,是那種光看她就會羨慕的特質……她一直很想成為這樣的人,所以才會有一個類似的好友。

 

沒想到一個轉角的偶遇,竟可以讓她有這麼大的體驗,第一次在便利商店吃飯,第一次吃這些不像正餐的東西;但是她一瓶豆漿都喝不完,就已經覺得肚皮好撐了呢!

 

「哇,真的好飽。」雷靖婕撫撫肚子,「這樣不會胖吧,我演奏那天可是要穿小禮服的!」

 

「放心,熱量不高,瞧我就知道了。」藍臻臻不惜展現她曼妙的好身材,「欸,我順便教妳幾招舒壓方式好了。」

 

「好哇!」雷靖婕可好奇了,「我非常非常需要!」

 

「萬事從泡澡開始,來……」

 

藍臻臻開始開班授課,舒壓絕招她可是一大堆,畢竟什麼工作都接的她,身體壓力自然很大,有時忙到沒時間去按摩,就得靠自己舒緩一下身心。

 

從手部的休息開始、肩頸、眼睛,乃至於全身,還有音樂花香療法,能講的她全講了,而且保證簡單,任誰都做得到,另外她教的還有個最大特點:省錢。

 

雷靖婕聽得很認真,離演奏會只剩一個月,她幾乎夜夜輾轉難眠,充足睡眠是她最需要的,而她教的東西,讓她光聽就覺得有效……其實,她看著滔滔不絕的女孩,光是遇到藍臻臻這一個小時,就讓自己覺得壓力驟減了。

 

時間流逝,藍臻臻得回去上工了,她還跟雷靖婕交換了電話跟LINE,有問題隨時可以問她。

 

愉快地踏出便利商店門外時,左方十公尺以外的身影卻嚇了藍臻臻一大跳。

 

「啊……」雷靖婕一出門就看見了,擺擺手,「他來接我了。」

 

「妳經紀人嗎?」藍臻臻瞇起眼,總覺得不太舒坦。

 

「……嗯,是也算經紀人沒錯。」她朝男人揮手,「我也得回去了。」

 

「等等!」藍臻臻忙拉住她,「喂,他從剛剛就在那邊等妳嗎?」

 

被拉住的雷靖婕有點狐疑,「是、是吧?」

 

「哇,經紀人會做到這個地步喔?那他幹麼不乾脆進店裡,找別的位置坐就好了?」藍臻臻說話時,眼神沒離開過男人。

 

「因為我說想獨處,又說遇到朋友……啊!對了,萬一日後遇上,我們得套好。」雷靖婕說話時絞著雙手,顯得有些緊張,「就說我們是多年前在朋友的演奏會認識的,當時只是朋友的朋友,一面之緣。」

 

「嗯哼。」藍臻臻回得很遲疑,只是經紀人而已,幹麼對他交代這麼多?還得套好?

 

「好了,我得走了,工作加油喔!」雷靖婕揚起笑容。

 

「妳也是!」藍臻臻緊握著拳,做了個加油的姿勢。

 

「啊對了,我給妳我的演奏會門票好了,我是月底演奏,我再LINE妳問地址如何?」雷靖婕熱情回身問著。

 

「呃……可能有點難,我很想去!真的!」藍臻臻尷尬的笑著,「但是我工作是排滿的,沒有辦法……」

 

「這樣呀!」雷靖婕咬了咬唇,明明有假日的啊,藍臻臻這麼忙啊!

 

「沒關係,妳有這份心我就很感動了。」藍臻臻認真的道謝,「妳快去吧,我看那傢伙有些不耐煩了。」

 

「啊!」雷靖婕第一時間倉惶回首,「那我走嘍!再見。」

 

她匆匆離開藍臻臻的面前,認真的形容……還真像逃的。

 

慌亂匆促,急忙的奔向那個男人,男人其實生得相當斯文,還遠遠的朝藍臻臻頷首,然後接過雷靖婕的皮包。

 

雷靖婕臨走時又回眸看了她一眼,愉快地揮動雙手道別。

 

藍臻臻也回以微笑,然後轉身要回到拍攝現場去,只是一回頭,笑容就變得僵硬。

 

搞毛啊?她就是覺得那男人怪怪的,刻意站在這麼遠的地方,避開可能被她們看到的角度,打從一進去就在那裡守候。

 

她不是認為經紀人保護藝人是錯的,重點在於她假裝是雷靖婕好友時,說的是「先陪我買個東西,再找地方吃飯」;所以在那位經紀人眼中,她們應該是買完東西就走的。

 

可是他守在那裡,擺明了就是跟著,假裝離開便利商店門口,然後躲在遠處監視著。

 

所以他知道她們根本沒出便利商店,就一直站在外面等待,直到雷靖婕出來。

 

那是守護嗎?她覺得這遠遠超過了界限,讓她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臻臻回來囉!」助手看見她,便往車裡喊著。

 

「好!補個妝等等就可以繼續了。」化妝師還在扒便當咧,看著走近的藍臻臻,「唷,小姐,妳臉色怎麼這麼差?」

 

「遇到髒東西。」她聳了聳肩,顯得不耐。

 

「髒東西?什麼髒東西?」助手好奇的哦了聲,「不會被變態搭訕了吧?啊正常啦!」

 

「被搭訕是我本錢好,搭訕的人有眼光,怎麼會是髒東西。」藍臻臻呿了聲,「不知道,就感覺很差,看到一個……」

 

她沉吟著,仔細想深一層,雷靖婕發現他不耐煩時的慌亂,疾步奔去的恐懼……就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那個經紀人,或許是個相當嚴謹的人,似乎給予雷靖婕相當龐大的壓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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