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臻臻難得的安靜,默默坐在副駕駛座,從警局出來後就沒說過一句話,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車子停在學校,畢竟是坐警車去的,回程時由莫禪載送,車內瀰漫著森寒之氣,死妹控一個字都不用說,她就能感受到他、很、生、氣。

 

車子停了下來,她偷瞄兩眼,不是她家耶!

 

莫禪二話不說就解開安全帶下車,她呆坐在位子上,等等……現在是怎麼回事,這不是她家啊?他是要先拿東西回家再送她回去嗎?不,他沒這麼好心,難道要她從這邊搭計程車回去──喂!很遠耶!

 

「喂!下車了妳在幹麼!」門猛然被拉開,她嚇了一跳。

 

她看著開完門甩頭就走的他,喃喃的噢了聲,解開安全帶……不會吧,,今天一整天夠折磨了,早上訓三小時,中午難得吃個飯,立刻又捲進凶殺案,在警局待到傍晚才出來,現在又得到他家聽訓嗎?

 

她又不是故意的,如果有人告訴她,跟學生聊個天就會被當成凶手,那她當然不會過去啊!

 

哎喲喂呀,她頹然的走出去,莫禪冷眼望著她,鎖上車門。

 

「莫先生。」警衛遞上一個紙袋,莫禪打開瞥了眼,淡淡說聲謝。

 

電梯跟車子一樣,窄小的空間,肅殺的氣氛,藍臻臻自知理虧,已經維持很低調的姿態了。

 

但是她好餓,餓死了,她原本以為從警局出來可以立刻去吃碗麵的。

 

「哎呀!出事了!」一進莫禪家,從天花就倒吊一個乾瘦的男子,「逢九必衰!就說你流年不利!」

 

「衰得是她。」莫禪把鑰匙扔上盒子,往後一指。

 

天花板的男子倏而立直身子,歪了頭往莫禪身後望來,「喔喔。」

 

「嗨,阿地。」藍臻臻無精打采的打了招呼。

 

阿地,莫禪家的地基主。

 

原本只是個浮遊靈,完全忘記自己生前是誰,所以在世間飄盪,後來被一堆路鬼甲乙丙丁指引到鬼僕事務所想尋求協助;體質特別的竟然能堂而皇之的進入封印重重的鬼僕事務所,女王說等有空再處理他的投胎事宜,在這之前,也不讓他遊盪,所以就指派他為莫禪家的地基主。

 

地基主照理說是守護這個家,不過聽說阿地跟莫禪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鬼僕事務所,而且他開頭第一句,就說莫禪會衰,還逢九必衰──他今年二十有九。

 

超烏鴨嘴的,但好像也沒說錯,因為上次在醫院跟亡靈對峙時,莫禪因為要保護她跟一個小女孩受了傷,受傷後……他引以為傲的靈力就消失了。

 

「妳,去洗澡。」莫禪挽起袖子,把剛提的紙袋往桌上一扔。

 

「嗄?」藍臻臻嗄了好大聲,「我可以回家再洗啊!」

 

「回家?唉!真羨慕腦子簡單的人。」莫禪走進他的房間,不一會兒帶著浴巾跟毛巾走出,「妳還敢回家啊!」

 

藍臻臻皺眉,「現在是怎樣?為什麼不能……啊!曝光了!」

 

「倒不是,王家目前也還不願意事情鬧大,學校更希望把新聞壓到最低,妳要感謝死的人是政客,現在只說孩子疑似溺斃泳池,其他的暫時不公開。」莫禪不客氣的把浴巾扔到他手裡,「記者暫時不會找到妳家去,但是不代表王家不會。」

 

「記者……」藍臻臻突然覺得腳軟,「我的天哪!一旦被記者知道,我就會被起底了,他們會知道我根本不具教師資格,還有警方……我違法擺攤多久了,還有冒充一堆人去獵取情報的事──」

 

「冒充取情報這部分妳放心,鬼僕事務所跟董先生會處理,不過妳擺攤跟模特兒的事就沒辦法了。」莫禪越說口吻越冷,「我先來弄吃的,妳暫時離開我視線,我好冷靜一下。」

 

唔……為什麼是他冷靜啊!

 

藍臻臻捏緊手上的浴巾,莫禪是在氣這個嗎?唉!她咬唇自責不已,她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王祖發怎麼淹死的她根本不曉得,還有頸子上的勒痕,跟那掐斷頸骨的力道……

 

拿過桌上的紙袋,她打開一看──咦?這是她的衣服?

 

「安芯去拿的。」在廚房的莫禪頭也不回的說著,「她上大夜不能過來陪妳,說晚點會打電話。」

 

「噢。」藍臻臻這下更難過了,她哪是在辦事啊,簡直是在給別人帶來麻煩啊!

 

走進浴室,她默默關上門,直接拿頭往磁磚上敲了好幾下。

 

嗯?莫禪回頭,「拜託不要傷害我的瓷磚──阿地!你去哪裡?!」

 

阿地正在浴室外徘徊,聞言驚悚回頭。

 

「過來。」莫禪擰著眉,「浴室不准進去。」

 

「我進不去啊!」阿地還一臉遺憾,結界這麼多根本穿不過去。「美女發生事情了啊!」

 

「你有感覺出什麼嗎?」莫禪俐落的切著菜,爐上鍋子正在滾。

 

「嗯……」阿地歪著頭We are the champions - my friend~And we'll keep on fighting till the end

 

莫禪認真的看著正在唱歌的阿地,姑姑丟過來這個孤魂野鬼好像真有那麼一點本事……有一種狀況是生前平凡,但死亡後會得到某種能力,阿地會不會就是這種靈體?

 

但是代價是不記得自己是誰?

 

也有可能阿地本生就有這種能力,因為死亡後不記得自己是誰的靈魂太多了!有的是太悲傷,有的是太痛苦,有的是意外發生的太突然,不知道阿地是屬於哪一種。

 

「你聽見的?」他輕哂,真有趣,一首該只有藍臻臻聽見的歌,阿地也知道。

 

「嗯,在空氣中,在美女的腦子裡……」阿地晃著頭,「還有王祖發的手機鈴聲……」

 

「什麼?你等等!」莫禪即刻放下手邊菜刀,拿出手機錄音,「唱一次。」

 

阿地真的開始對著手機唱,不過就唱八個小節便停了,再重複一次,又一次。

 

怎麼大風越狠,我心越蕩,幻如一絲塵土,隨風自由的在狂舞……」

 

「喂,唱完整首啊!」莫禪唸著,「你重複這幾句做什麼?」

 

「只有這幾句啊!」阿地一臉無辜,「他不是整首。」

 

不是整首嗎?莫禪沉吟著,所以是手機鈴聲?但是今天在現場沒聽過這首歌。

 

「還看出什麼?」莫禪再問,靈界朋友的視角鐵定不同。

 

「你們身上都有煞氣!」阿地倏地來到莫禪身邊,「等等我幫你們清理一下!」

 

「不必你幫忙,記得把我們清掉的解決掉就好了。」莫禪交代著,直接打開調味罐,抓起一把鹽在掌心上劃了個咒,再灑進湯裡。

 

阿地點點頭,他是地基主嘿,要守護這個家呢!

 

「歌還有好多好多好多……」阿地在空中繞著,「你們帶了好多旋律回來。」

 

「是嗎?」莫禪狐疑著,今天一整天他都沒聽見什麼歌曲。「去叫愛錢鬼吃飯!」

 

阿地領令,咻的一聲來到了浴室門口。「吃飯嘍!」

 

唔!藍臻臻嚇了一跳,這聲音是阿地的耶,「喔好!」哇靠,地基主可以這樣用的嗎?

 

她正沖熱水澡沖得開心,莫禪家真是太誇張了,看看他用的沐浴乳、洗髮精,嘖嘖,連浴巾都是名牌啦!而且這是按摩浴缸呢,如果多給她半小時的話,她一定要在這邊泡澡!

 

不過飢腸轆轆,五臟廟最重要,她趕緊換上衣服,做好被罵的心理準備,離開了浴室。

 

「哇!好香!」她來到餐桌邊,桌上的麵香氣四溢。

 

「吃吧!」莫禪把碗筷擱在她面前,「整鍋都妳的!」

 

「咦──那你吃什麼?」這叫她怎麼好意思啦!

 

「我?」在爐子邊的他側身,手上的平底鍋上放著牛肉,「我在煎牛排。」

 

……藍臻臻低頭看鍋子裡的泡麵,對比平底鍋上的牛排,這也差太多了吧?她也想吃牛排啊!

 

問題是她現在不敢開口,死妹控願意給她一鍋泡麵吃,她就應該要叩謝大恩大德了。

 

「謝謝。」她悶悶的說著。

 

沉默在廚房裡漫開,其實這折磨的藍臻臻難受,她寧願莫禪轉身對她咆哮,也不要這樣靜默不語。

 

在警局時,他都不說話,只是陪在旁邊,因為易軍朗出面後,幾乎都由他擋著,許多不能說的、不該說的,全部都不許她開口,要等到警方確定了錄影證據後,再來談嫌疑。

 

因此她只是具嫌疑,但也是證據不足,先被保釋出來。

 

「喂,你不爽就說吧。」她忍不住了,「今天我理虧,隨便你罵。」

 

「有什麼好罵的?」莫禪把牛排放上瓷盤,送進烤箱裡,優雅回身,「是要怪妳怎麼跟著王祖發走?還是怪妳跳下水去救人?噢不,應該是早上一開始為什麼要跟他起衝突?」

 

她扯扯嘴角「你全怪了。」

 

「藍臻臻。」莫禪立馬斂起笑容,「妳知道這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嗎!」

 

「知道。」她倒也坦然,「我哪知道會有這招?早上的事我就是看不下去,王祖發說有話跟我說,我一路也喊他,但是他走得超快也不理我,然後他溺水……我能見死不救嗎?」

 

「妳救什麼?妳都沒想過自己萬一也出事怎麼辦?」莫禪不悅的瞪著她,「今天如果妳沒在水下,這些嫌疑就大大減低了!」

 

「最好,他們可以說是我掐死王祖發再推進水裡。」她自己還幫自己找罪名。

 

「不可能,警衛說從監視器看見池下掙扎,表示王祖發是在水下掙扎的。」莫禪搖搖頭,「到底是誰會這樣就直接跳進水裡啊?」

 

「我啊!」她沒好氣的噘起嘴,「這是本能反應好嗎?我有救生員執照呢!」

 

呃……莫禪瞪圓雙眼,「妳有……妳會游泳?」

 

「會啊,我還有潛水執照。」藍臻臻肯定的點頭,「救生員打工薪水很高耶,而且真的會出事的狀況也不多!」

 

原來她諳水性,才會這麼有自信的跳下去救人……這女人是有什麼不會啊?

 

「那妳就不擔心水下有什麼嗎?」他擰著眉,「可以先觀望一下吧!」

 

「水下有什麼?那不是大海,是學校游泳池啊,能有什麼?就只有在掙扎的王祖發而已!」藍臻臻才覺得莫名其妙,「有人在喊救命,我哪有時間看水下有什麼,再說了,那水下能有……等等,你什麼意思?」

 

唉,莫禪搖搖頭,回身取出烤箱裡的牛肉。

 

坐在桌邊的藍臻臻瞠目結舌,莫禪言下之意難道是說,泳池裡有……那個?

 

「這跟那個有關係嗎?對厚,我跳下水時他還在掙扎,但為什麼入水時他就死了,脖子還是被擰斷的。」她訝異至極,「而且我居然什麼都沒聽見!」

 

「很感謝妳的腦子復活了。」莫禪開始擺盤,回身坐回桌邊時,盤子裡是一塊五分熟的牛排,佐上水煮青菜。

 

藍臻臻盯著那塊牛排,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不過她現在有一鍋熱騰騰的湯麵,滿足了,真的。

 

「我沒有想到會有……你認為是有人在搞鬼嗎吳岱芳」藍臻臻總算回到正軌「歌音樂……我的天哪那首歌是We are the champions這件事跟比賽有關嗎

 

「慢……妳跳太快了,別忘了王祖發沒有入選比賽。」莫禪拿起刀叉,切下那粉色的牛排,「現在不能確定跟吳岱芳有關,但至少泳池裡是不乾淨的。」

 

「我沒看見什麼……」藍臻臻咬著唇,「我本來就不是特殊體質,嘖……這樣說來,有些地方的確有點奇怪了。」

 

「嗯。」對面的男人正在享受他的牛排,「也有必要清查一下泳池是否曾經出過什麼事,我會叫曉愛幫我看看。」

 

「曉愛?武曉愛?」藍臻臻記得這名字,是之前寄胞裹給她的人,裡頭都是法器道具,「她也是鬼僕事務所的人嗎?」

 

「外包單位,她是道具師,在這方面極有天賦。」莫禪提起武曉愛時,神色會帶著愉悅,「而且她還是個高中生而已,未來不可限量!」

 

「道具師?」這名詞藍臻臻聽得陌生,「跟我們那些法器有關嗎?」

 

莫禪點頭,「不過這次用不到她的能力,只是學生有學生管道,她應該能進不少論壇,請她幫忙查些事。」

 

「噢……我們之前的法器用掉或壞掉了,可以再買嗎?」她好奇的問著。

 

「妳打電話去訂就好了,我記得還有線上型錄!」莫禪輕瞥她一眼,「自己出錢。」

 

「欸欸欸,等等,等一下!」這話說差了,藍臻臻立即發難,「女王當初把你配給我,是因為你通陰陽兩界之事又有能靈力,現在你一個逢九衰小靈力喪失,不就等於沒用了嗎?」

 

「誰跟妳沒用?基礎功比妳好一百倍!」這女人說話很惹人厭。

 

「再怎樣也不能應付啊!上次就很辛苦了好嗎!」她不依的嚷著,「多買些法器道具,也是為我們兩個防身著想,錢怎麼可以都我出呢?」

 

「妳不是拿了我封口費嗎?」莫禪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他暫時失去靈力的事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藍臻臻收錢封口,開價不少耶!

 

「那是封口費,又不是道具費,怪了!」藍臻臻腦海裡的算盤迅速撥了撥,「這樣好了,我也不佔你便宜,我們平分吧!」

 

平分個……莫禪忍了下來,其實藍臻臻說得沒錯,雖然他每天晨起都希望靈力恢復,但捱到手傷好了,力量還是沒回來,事情不敢曝光、他又不能問人,強大的法器護身是最重要的。

 

而且沒多少錢,他根本沒想跟藍臻臻計較……但是就因為知道她愛錢,所以偏愛跟她計較。

 

這和他根本不想接這份工作、不想跟她搭檔,也不想去菁英高中探查什麼吳岱芳的下落,但是藍臻臻一得到消息就火急火燎的要衝,完全把他這個搭檔拋諸腦後,他便硬是要唱反調,一起進學校當老師。

 

「隨便。」他逕自切著牛排,才多少錢?

 

成交,藍臻臻愉快的再盛滿一碗熱湯喝掉,這鍋熱湯喝得她通體舒暢,她必須冷靜的想清楚前因後果,從王祖發叫住她開始,是不是就有哪邊怪異。

 

王祖發那票已經證實他的確故意要整她,但是他們原本是設計將她推下樓梯,根本沒有要到體育館去,練方城的同學就是在福利社聽見他們在商量,但紅班的人惹不起,大家根本不敢說。

 

直到救護車跟警車來,大家都以為是藍臻臻出了事,才有人提起會不會是王祖發太過火,讓藍老師受傷了。

 

原本計劃的樓梯變成距離數十公尺外的體育館,想推藍臻臻下樓王祖發卻溺死在泳池裡……不,是在水底被掐死。

 

「他沒有回頭……我應該一開始就想到的,他叫我後扭頭就走,速度很快,不管我怎麼喊都沒回應,一直到游泳池才……天哪!」藍臻臻用力放下筷子,「他問我為什麼他在那裡,我以為他在找碴!」

 

「被附身嗎?」冷不防身邊傳來聲音,「也有可能被暫時蠱惑!」

 

「哇呀!」藍臻臻被嚇到了,氣得想揍人,「阿地,你不要突然出聲!我在沉思我會嚇到!」

 

阿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開始又哼起那首「We are the champions這讓藍臻臻圓睜雙眼不可思議的瞪著阿地不放。

 

「他一回來就說妳身上都是這曲調。」莫禪望著她,「在更衣室裡,這首歌有大到讓妳聽不見王祖發的求救聲嗎?」

 

唉,藍臻臻嘆了口氣,「我說實話,我根本沒聽見他的叫聲,一聲都沒有,水花聲、掙扎、呼叫聲,全部都沒。」

 

「嗯哼,這也合理。」要讓她聽不見,辦法多的是,「音樂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進去沒多久,他們更衣室超正的,還有乾洗服務……我那時正在盤算我能不能帶衣服去洗時,就聽見音樂了。」她回想著,「起初聲音不大,但是隨著我越接近,聲音越來越大……直到我找到那個櫃子。」

 

「嗯,李世傑,失蹤八天了。」這件事在警局也已被證實,家長不確定他是離家出走還是失蹤,正在尋找。「音樂一停,妳就聽見了?」

 

「不。」藍臻臻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怪怪的,我隱約覺得似乎有什麼聲音,但不是呼喊聲,說不上哪裡怪,反正直覺想出去一探究竟……一衝出去就看見水花了。」

 

莫禪停了下來,「妳看見水花,衝進水裡,需要多久。」

 

「不到十秒吧?」說不定五秒都不必。

 

「所以王祖發是在十秒內死亡的。」莫禪下了結論,「下手的人瞬間就消失……不消失妳也不一定看得見。」

 

藍臻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只要想到說不定那時……她跟亡者在同一水池裡,就渾身不舒服。

 

「泳子是誰排放水的?蓋子是誰打開的?這些應該都找得到吧?」她有些嘔,「等監視器畫面曝光就知道了。」

 

「妳真以為有監視器畫面喔?」莫禪搖搖頭,「妳都撞鬼過幾次了!」

 

「唉唷!沒有的話,我的嫌疑怎麼洗清啊!」她氣急敗壞的喊著,「今天真是背透了!」

 

不悅的推動鍋子,她的壓力也快到極限了。

 

「自找的!為什麼跟學生單獨去?今天就算是正常的狀況,他是要把妳推下樓耶!妳不是警覺性很高嗎?」驀地,莫禪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那時是老師,我又不是在擺攤!我就跑警察時警覺性最高啊!」

 

「這種事還可以說得這麼光榮?妳有沒有想過,我們是來做什麼的?」莫禪放下刀叉,「如果在泳池等妳的其實是亡靈呢?」

 

「我怎麼可能會想這麼多……亡靈為什麼要找我?」藍臻臻不可思議的嚷嚷起來。「我接工作是來找人,我──」

 

她話到一半梗住了,看著對面瞇眼微笑的莫禪,忍不住脫口而出「不會吧?」

 

「妳真的以為船過水無痕?我們上次在醫院的事情能密不透風?」莫禪深吸了一口氣,「藍臻臻,我們能找到她曾出現的蹤跡,她也能知道我們在醫院破壞過她的計劃,讓一個施咒者失敗。」

 

藍臻臻忽然覺得發寒,她完全、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當她在追查一個人時,那個人同時也可能留意到她的存在……尤其那是個能驅使亡者的傢伙,善於利用人們的脆弱的心裡、讓人為之作惡的傢伙。

 

「我真的沒想過……」她聲音軟了許多。

 

「我也只是猜測,但是今天的事情就算不是衝妳而來,妳也被捲在其中。」莫禪扳起手指,「讓王祖發誘妳到泳池、再讓妳沒聽見他的求救,或許跳水救援是對方始料未及,不過至少能百分之百確定,下手的人知道妳的存在。」

 

她不安的咬咬唇,「難道不可能只是泳池裡有什麼,拖王祖發當替死鬼嗎?」

 

「這也有可能。」他堆起虛假的笑意,「那可以解釋一下王祖發為什麼要妳到泳池嗎?」

 

唉唷!藍臻臻抱頭哀鳴,是啊,一開始就是針對她!

 

「我覺得很不順喔!阿地,你快幫我看,我是不是也流年不利!」藍臻臻立刻看向一旁坐著的阿地。

 

阿地一怔,一顆頭左轉右轉,指向莫禪,「他,逢九必衰!」

 

「閉嘴!」莫禪沒好氣的唸著,「我就算不衰也被你唸到衰了!」

 

「唉唉唉!」藍臻臻再三嘆,她現在覺得疲憊不堪,「我明天要怎麼辦?我不能去學校了啦……」

 

「為什麼不行?」莫禪放入最後一口牛排。

 

「喂,都搞成這樣了我還去學校?傳得風風雨雨,嫌疑犯老師不是應該請假嗎?」她把餐具往前推,頭擱在桌上,「而且說不定在暗處的那個又想找我麻煩。」

 

莫禪好整以暇的放下刀叉,標準擺法,端起桌邊的紅酒輕輕啜飲一口。

 

「一億元。」

 

叮!藍臻臻立刻直起身子,雙眼發亮的看著他。

 

「對!這是工作!我們是要去調查吳岱芳之前為什麼出現在學校,她想做什麼!」她擊掌,「嫌疑犯又怎樣,又沒證據證明什麼?而且我不去還真的讓別人以為我心虛!」

 

「嗯哼。」對面的男人只是虛應一應故事,站起身。「洗碗。」

 

咦?藍臻臻看著桌上的碗盤,噢,還有凌亂的流理台,「我洗喔……」

 

「難道我洗嗎?藍臻臻,這我家,我煮給妳吃妳就應該要銘感五內了!」男人悠哉悠哉的往客廳去。

 

「是有沒有這麼厲害?」她吐了吐舌,「今天如果是安芯的話,你一定說:妹妹,哥哥來洗,妳去休息~死妹控!」

 

莫禪回眸瞥了她一眼,「為安芯是理所當然,我從捨不得讓她洗碗,至於妳……做夢吧!」

 

說曹操曹操就到,莫禪的手機震動,他趕緊衝回桌邊,神情一秒變得愉快,滿是幸福的接了起來。

 

「喂~」

 

阿地冷不防的坐在流理台上,用嘴型對著藍臻臻:「妹妹。」

 

「我聽就知道了。」她翻了個白眼,聽聽那寵溺的聲音,「喂~安芯啊……」

 

她在那兒學語調給阿地聽,一人一鬼笑得花枝亂顫,只是這一笑,清潔劑一滑,居然滑掉了一個小瓷盤!

 

鏗鏘聲起,她嚇得趕緊要處理。

 

「五千。」

 

背後冷冷的聲音響起,藍臻臻瞪圓雙眼回頭,拿著手機的莫禪指著地上的碎片,再指指她。

 

「五千?五千?你搶劫啊!」藍臻臻跳了起來,「這種一百塊十個!你跟我五千什麼!喂──安芯!你哥打劫啦!」

 

「加晚餐費用,還有水電沐浴乳。」莫禪繼續算帳,一邊往房裡走去,「安芯,我們說到哪裡了?沒有,我怎麼可能趁火打劫呢?」

 

明明就有!藍臻臻呆站在廚房裡回頭看那一地的碎片,五千塊啊啊……她小心翼翼的撿起來,這丟了太可惜了,五千塊耶,碎片撿回去她說不定還有用!嗯!

 

就包回去好了,千萬不要丟了,浪費。

 

「你,滾!」回身的藍臻臻指向阿地,這叫遷怒。

 

阿地無辜的飄離嘴裡還哼著她下午聽見的We are the champions~

 

「閉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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