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叩門兩聲,聽得裡面平穩的「進來」後,芙拉蜜絲扳下門把推開門,寬大的校長辦公室裡相當熱鬧,除了木桌前的嚴肅女性外,還有一旁兩個穿著紅色貝心的壯碩男人,防衛廳員!

 

 

  江雨晨跟法海都已經到了,他們坐在桌前的椅子,江雨晨一瞧見她就回首笑著,見著那笑容讓芙拉蜜絲安心不少,他們隸屬的各班導師都在,分別站在各自的學生旁邊。

 

 

  「您好。」芙拉蜜絲頷首,表示禮貌。

 

 

「芙拉蜜絲‧希德斯頓?」校長望著手上的學生資料表,「歡迎,請坐。」

 

 

法海又是那付八風吹不動的模樣,翹著腳,雙眼直視前方或是更遠不知名之處,嘴角鑲著淡淡的笑容,似笑非笑的迷惑這個世界。

 

 

「您們好,我是這所高中的校長。」校長年逾五十,黑髮包頭,光從面相就知道相當嚴厲,「大家放輕鬆,今天叫你們來只是些例行公事。」

 

 

「呵呵……」江雨晨乾笑著,吐了吐舌,「國家防衛廳員在這裡,好難輕鬆喔!」

 

 

「呵……真的不要緊張!」防衛廳員忍不住放軟了聲調,不想嚇到可愛的女生,「我們是按規定行事,只是要讓你們瞭解一下都城的規章。」

 

 

「那就好!」江雨晨笑出一對酒窩,「害我以為我犯罪了呢!」

 

 

水之雨晨,法海淺笑著,真不辱她的綽號,溫柔似水,到哪兒都能讓人喜愛,到哪兒都能調解氣氛的女孩。

 

 

「你們是四天前抵達都城的,我知道都做了檢查,也知道你們落腳在長街的史威爾家,雖然之前我們都不知道史威爾夫人有親人……」校長的話裡帶著質疑,「不過她既然來登記做保了,我們自然讓你們待在都城,也讓你們就學……可是,你們知道這個世界不利於人生存,都城能夠維持繁榮,在於我們特別小心謹慎。」

 

 

「我還要去接Du Xuan,可以直接進入正題嗎?」法海懶洋洋的說著,只差沒有說:妳廢話真多。

 

 

校長明顯微慍,瞪向法海,他依然用迷人的微笑應對。

 

 

「好,芙拉蜜絲,妳為什麼會從家鄉到都城來?為什麼?還有江雨晨跟妳並不是手足,怎麼也一起來呢?」

 

 

這真像質詢犯人吶……芙拉蜜絲知道都城是慎防高階的惡魔或是妖獸附體,她勉強擠出笑容。

 

 

「因為父母意外雙亡,我必須投靠親人……所以才到都城來的。」她轉向江雨晨,「至於雨晨,她其實沒必要跟著我……」

 

 

「說什麼!」江雨晨立刻緊緊握住她的手,「我的確沒有一定要到這裡的必要,可是芙拉才剛歷經家裡的變故,我說什麼就是放不下她,而且到別的地方也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多少人終其一生只窩在自己的家鄉!」

 

 

「那是因為隨意遷徙的存活率不大,各地自給自足是有原因的。」黑皮膚的自治隊員出聲,「你們幾個能順利通過無界森林,還步行兩個月而存活,真的太叫人意外了。」

 

 

「怎麼會?」法海漫不經心的接口,瞥了防衛廳員一眼,「聘請闇行使就不必擔心這些。」

 

 

「兩個月的無界森林,只單靠一個闇行使根本不可能顧及你們全部,更別說還有孩子!」另一位自治隊是亞州人,有著方型的下巴,「我們不得不懷疑,你們……」

 

 

江雨晨與芙拉蜜絲緊緊相握,她們知道法海出聲後她們不宜接口,但是一顆心卻跳得急速。

 

 

「我們請了三個,而且都是藍斗篷。」法海終於正式望向自治隊員,「我知道你們會質疑這樣的花費驚人,但真不好意思,我還蠻有錢的!」

 

 

校長皺著眉找出法海的資料,上頭一堆龍飛鳳舞的文字,她還是找了法國學生還才搞清楚寫得是哪國語言。

 

 

Forêt。」她唸著,「你跟他們從同一個地方來……你又是為什麼要離開?我看你數年之內轉過不少學校啊!」

 

 

「喜歡。」法海聳了聳肩,「老是待在一個地方會膩的,我喜歡到處旅行,見識不同風土民情。」

 

 

罕見的人,校長打量著法海,這少年長得極美,透明的肌膚,白金色的膨鬆半長髮,碧綠的眸子深不見底,薄唇只是抿著笑都像是件藝術品。

 

 

人是少見的美,行為也是少見的乖張,在這種隨時可能喪命、妖魔環伺的年代,居然會進行頻繁的遷移。

 

 

「你每次都請闇行使同行嗎?」防衛廳員再問。

 

 

「嗯。」法海說謊面不改色,「我剛有提到我很有錢嗎?」

 

 

哇咧,不必講這麼多次吧!這個是均貧的年代,日子過得去就好了,錢財都得花在保命的法器跟咒法上頭,誰會大聲說自己很有錢啦!

 

 

不過都城就是不同,就算大家過得不是非常好,卻普遍比安林鎮上好很多,食衣住行截然不同,更別說法海找的落腳處,果然又是配合他的喜好,全是十八世紀歐洲風格的小別墅。

 

 

「所以是懷疑我們為什麼到都城來嗎?」江雨晨溫聲的舉手發問,「我們只是想來唸書,芙拉是為了投靠親人,應該沒有這麼嚴重吧?」

 

 

「我們總是得小心,都城之外,每年毀掉的城鎮太多了。」防衛廳員搖了搖頭,芙拉蜜絲的心頓時抽痛了一下。

 

 

毀掉的城鎮?她剛毀掉一個。

 

 

「雖說目前暫時沒問題,但你們還是必須在看顧之下,一方面是為了你們的安全,另一方面是為了大家的安全。」校長把監視兩個字解釋的很長,「我已經聯絡了你們的監護人,他必須為你們三個負起全責。」

 

 

「我們十六了,應該成年了吧?」芙拉蜜絲有點沉不住氣,「不需要什麼事都推給真里大哥。」

 

 

方臉的自治隊員蹙眉,「真里大哥?」

 

 

「他們的監護人……」校長拿出另一張紙,「堺真里。」

 

 

餘音未落,門外傳來叩門聲,堺真里焦急的步入,看見他們三個,第一時間還以為他們闖了什麼禍!

 

 

「才第一天,不要告訴我他們打架?」不知道為什麼,堺真里目光放在芙拉蜜絲身上。

 

 

喂!她沒好氣的噘起嘴,一旁的江雨晨咯咯笑了起來,真里大哥太沒禮貌了吧!

 

 

方臉的自治隊突然瞪圓著眼上前,堺真里一瞥見紅色背心立即防備,為什麼跟學生說話會有防衛廳員在這──「李憲賢?」

 

 

「堺真里!天哪!真的是你!真里!」李憲賢緊繃的著臉突然放鬆,喜出望外的上前給了堺真里一個大大的擁抱,「我剛還以為我聽錯了!」

 

 

「阿賢!你、你真的……」堺真里開心的又叫又跳,雙手握著他的手臂上下打量,「瞧你穿這身紅色背心多帥!」

 

 

兩個哥兒們眼眶泛淚打轉,望著彼此不必多說,又是一個大力緊窒的擁抱,彷彿多年不見的兄弟。

 

 

這瞬間,辦公室裡的氣氛都軟化下來了,黑人防衛廳員泛起了微笑,也上前讓李憲賢介紹彼此,校長驚訝的挑挑眉,還問江雨晨知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女孩子們搖搖頭,只說堺真里以前也是自治隊員。

 

 

一提到自治隊三個字,校長的態度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整個人柔和許多!

 

 

「我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我剛剛聽校長唸出你的名字還以為我聽錯了!」李憲賢用力拍著堺真里的背,「你怎麼……你是他們的監護人?」

 

 

他轉過來,看向芙拉蜜絲三個人,滿是疑惑。

 

 

「唉,說來話長,記得我曾跟你提過我有個很尊敬的大哥,班奈嗎?」堺真里輕嘆著氣,「他身故了,芙拉蜜絲是他的女兒,託孤給我。」

 

 

「啊……真遺憾。」李憲賢蹙起眉,「可是你就、你就這樣放棄自己的工作?你不是在自治隊?上次來信時說成為小隊長了不是?這樣一來豈不──」

 

 

「情誼重要,大哥把芙拉蜜絲託給我照顧,我不能棄她不顧。」堺真里望向芙拉蜜絲,眼底滿是愛憐,「好歹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有我的責任。」

 

 

真里大哥……如兄如父,芙拉蜜絲滿懷感激。

 

 

法海望著這場景,說不出來的不快活,基本上他一開始就沒把堺真里算進去好嗎?「所以我們還有什麼事要交代的嗎?」

 

 

他打斷了這邊的相見歡,口吻差得不得了。

 

 

坐在中間的江雨晨不由得看向他,怎麼法海像在鬧脾氣似的?

 

 

「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他們進城時不是都檢驗過、光看到我這兄弟就沒什麼問題了!」李憲賢開心的不得了,「身為自治隊員,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呵……」堺真里笑著搖頭,低聲的問著對方的近況。

 

 

「好了,那就速戰速決吧!」校長起身,從一旁的櫃子裡端出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有著四杯像果汁的飲品。

 

 

芙拉蜜絲立刻防備著,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堺真里一眼。

 

 

「這是?」堺真里果然立刻歛起笑容,「可別對我們下毒啊!」

 

 

「不是!想太多!」李憲賢拍拍他,「果汁而已,你們CLEAR的話,就不必擔心。」

 

 

他嘴上這麼說,卻後退了一步,連同那位黑人防衛廳員同時準備好武器。

 

 

這場面讓芙拉蜜絲相當緊繃,她立刻站起,手瞬間就往腰後擱,江雨晨戰戰兢兢的望著大家,猶豫的是不是要準備飛刀。

 

 

「不要急。」堺真里趕緊張掌示意大家冷靜,「芙拉,把手挪開。」

 

 

「我沒辦法看著有人槍口對著我還不應對。」芙拉蜜絲瞪著防衛廳員手上的槍,宛如刺蝟一般。

 

 

堺真里有點擔心,他掌心向著她,這樣僵持對大家都沒好處,就怕一個不小心擦槍走火!他瞥向江雨晨,她沒有阻止芙拉蜜絲,而是立刻轉向左邊的法海!

 

 

「不過就一杯果汁,有必要這樣緊張嗎?」法海直接伸手拿過杯子,「總不至於對普通人下毒吧?」

 

 

他湊鼻一聞,勾起微笑,眼尾悄悄的朝江雨晨瞥了過去──咦?江雨晨接收到他那長長睫毛的緩閉,這是沒問題意思嗎?

 

 

還沒想完,就見法海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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