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之前請鬼獸殺了這麼多學生後,請闇行使來也
沒用啊,又變成小孩子被拐走!」
  
  
  「就是,隊長請的闇行使好像沒什麼用,不是灰就是藍,
什麼時候能請闇行使者啊?」
  
  
  站在後面的法海揚起嘴角,手上牽的小男孩哇了一聲,
雙眼發向的看著這有趣的畫面。
  
  
  「上次的事件是有人破壞了結界,不是結界無效!」?
真里據理力爭,「這對闇行使不公平!」
  
  
  「公平?噢,隊長,你是不是跟闇行使太過親近了?別
忘了闇行使才是造成現況的主因啊!」凱利神父忽而轉向大
眾,「五百年前若不是天譴,法則不會扭斷,我們不會過著
飽受妖魔魍魎威脅的生活啊!」
  
  
  「對!喔喔喔!」
  
  
  現場一片嘩然,群情激昂,處處是惡鬼處處是妖類的日
子大家都過怕也過厭了,人打從一出生開始就要面臨死亡的
威脅,這些人把罪過歸在靈能者與天譴身上,數百年如一日,
未曾變過。
  
  
  五百年前,也正是他們認定天譴必殺,得送還予神……
才會造成這一切的啊!
  
  
  不過他們沒認錯過,因為他們不覺得自己有錯。
  
  
  「我會請我熟悉的闇行使來,隊長,無意冒犯,但我也
是有舊識。」凱利神父和藹的衝著堺真里,他現在卻覺得那
笑容真是親切到令人作嘔,「我相信他會為我們鎮上逐起最
強力的屏障,並找出是什麼東西潛伏在我們之中!」
  
  
  眾人欣喜的祈禱著,感激上蒼感激神父,感謝神蹟的警
告,接著凱利神父不間斷的要求大家務必留意蛛絲馬跡,好
好的保護自己,而且對任何可疑的人事物都得報告。
  
  
  「噗……」輕笑聲刺耳,堺真里回首看去,隔著層層人
牆,瞧見悠閒自在的法海,滿臉堆著笑意。
  
  
  他擰眉瞪眼,這傢伙是在笑個什麼勁。
  
  
  「你有得忙了。」法海用嘴型說著,「大家都有得忙
了。」
  
  
  纖長的手指輕輕揮動,他朝著堺真里道別,就這麼牽著
男孩離開了,可愛男孩從人群中出現好不容易能看見他時,
也瞇起眼,笑出一臉天真無邪。
  
  
  可惡!他雙手緊握飽拳,上頭的白神父正與凱利神父低
語交談,人們鼓譟。
  
  
  「不該引起猜疑!」堺真里仍舊努力的阻止,「闇行使
很快就到,非人真要偽裝我們無從抓起,大家千萬不要因為
這樣隨便對人猜忌!」
  
  
  「是!」白神父連忙應和,「沒有證據證明誰是附體的
魑魅,胡亂猜疑不但會傷感情,還會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他口調有些微慍,對著凱利神父說著,表現出不是很高
興的模樣。
  
  
  「那萬一有呢?」凱利神父反問著,「在闇行使來之前,
因為大家的疏忽,他開始吃人了怎麼辦?」
  
  
  「啊啊……」台下發出驚恐的叫聲,父母們將孩子緊緊
擁著。
  
  
  信心的喊話總是比恐懼的漫延弱上許多,人們根本只在
乎害怕,只圖自保,所以他們不會在乎別人的。
  
  
  他可以想見接下來幾日的騷動,舉報某某某是魑魅的人
數一定大量爆增!
  
  
  堺真里迎向了凱利神父,這個神父為什麼要如此執著?
他何以認定鎮上一定有魑魅?就算有,又為什麼要讓大家草
木皆兵?
  
  
  「呀──」正在大家鼓譟之際,那桌前的黑貓倏的起身,
驚慌失錯的推開桌子,踉蹌後退。
  
  
  她的舉動讓眾人錯愕,幾個神父趕緊往前一探,年輕神
父頓時臉色蒼白,緊握著十字架唸著禱文,步步驚退!
  
  
  白神父與凱利神父也遲疑著上前,但被其他年輕神父阻
擋,這狀況引起更大的恐慌,堺真里不假思索的即刻撥開人
群一馬當先,朝著那占卜桌走了過去。
  
  
  尚未走近,啪噠瞬間那張死神的牌竟倏而騰空飛起,現
場引起一陣驚呼聲。
  
  
  塔的牌面彷彿存在另一個空間,鮮血自上而下淋滿整張
牌面,活生生的在眾人眼前發生,堺真里及時止步,那張牌
裹著龐大黑氣,不是普通的牌!
  
  
  緊接著,轟然一聲橘光燦燦,那張牌就這麼燒了起
來……騰空燒著,火燄由橘轉黑,向上竄升,在火裡映照出
一張猙獰的臉。
  
  
  大家都見過的,在許多描述惡魔的故事中,總有這張猙
獰的、邪惡的,惡魔的臉龐。  
  
  
  『嘻……呵呵呵……哈哈哈哈!』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倏而從那火燄中傳來,藏在火燄裡的臉也跟著張狂笑!
  
  
  在這個瞬間,理智崩潰,恐懼漫開了!
  
  
  「呀──」所有在教堂前的人們尖叫四散,大家飛也似
的往自己最堅固的家裡狂奔而去。
  
  
  入夜之後,便是妖魔鬼怪活躍的時刻,沒有人類敢在夜
晚外出,而「住家」便是最堅固的堡壘,因為每一戶人家從
牆壁開始就都寫有咒文與封印,從牆、窗子、門甚至是屋頂,
全部都有封印,能避免任何邪物侵擾!
  
  
  現下的恐慌讓人們自然而然就往家去,加上太陽即將下
山,現值逢魔時刻,占卜牌又出現異狀,根本就是一場混亂!
  
  
  「冷靜!大家不要亂跑,留意孩子!」堺真里吆喝著,
自治隊員早在人群暴走時就迅速拉出道路,盡可能不讓情況
失控。
  
  
  堺真里留意的腳下可能因為人群衝跑被撞倒的孩子,飄
浮的牌仍在燃燒,尖笑聲不斷,他二話不說即刻拿出短刀,
朝著那張卡牌射了過去──短刀自然是經過咒文加持著,所
有人的武器,都必須經過闇行使的咒文加持、保護,對付妖
魔鬼怪才有成效。
  
  
  刀子穿過卡片,笑聲立止,咻的從幾個神父身邊略過,
咚的直插在教堂那扇對開檜木門上,牌子只剩零星火花,然
後燒成灰燼,風一吹便四散了。
  
  
  「快進去!」堺真里指著教堂大喊,「全部進去!」
  
  
  神父們趕緊相互扶持著,摧毀著奔入教堂裡,白神父嚴
肅的擰起眉心望著眼下一片混亂,手上緊緊握著十字架,身
體不停顫抖著。
  
  
  「走了,神父!」年輕神父拉著他跟凱利神父。
  
  
  「不該是這樣……不該引起恐慌的!」他低斥著,毫不
猶豫的朝向凱利神父,「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白神父,這不是我的錯啊!」凱利神父大聲喊冤,手
一比指向了插在門上的那柄刀子,「你也看見了,惡靈出現
了!這是神給我們的警示,逼他現身!」
  
  
  「啊啊……」白神父顯得痛苦難受,年輕神父拉著他們
兩個,踉踉蹌蹌的直往教堂裡去。
  
  
  堺真里搖了搖頭,回身高舉白色旗幟,在自治隊所負責
留守的人立即敲響自治隊的特殊三角鐵,以固定的節奏敲響
著清脆的聲音:噹──噹噹──噹──噹噹 。
  
  
  「宵禁──點燈!」渾厚的聲音一個傳一個,傳遍整個
鎮上,緊接著擺放在路中央的路燈一盞一盞的亮了起來。
  
  
  「佛號之徑」點燈,所有自治隊員開始往燈光下道路集
中。
  
  
  雖說夜晚妖孽橫行,但每晚自治隊都還是必須固定夜巡,
以防有什麼非人傷害人類,但他們都必須走在佛號之徑上;
一整條道路的路燈上均繪有佛號、並且誦經加持過,每盞燈
之間都有神社之繩繫住,全部施以驅魔咒、護身咒,才能讓
自治隊員安心巡邏。
  
  
  佛號之徑設置在道路正中央,面對各方均在射程之內,
亮起的佛燈就會自然築成一片結界,妖鬼不侵,連低等妖類
都能驅趕,一旦太陽即將下山,燈便會亮起,接下來最好就
只能走在這裡頭了。
  
  
  住比較遠的人們驚恐的跑著,但也不忘進入的範圍,自
治隊員開始依照工作領域分散開來,留意大家是不是都回到
家了。
  
  
  「選日落前搞這種事也太不明智了。」與堺真里交好的
小隊長忍不住抱怨,天色陡然暗去,他們已經失去太陽的庇
護了。
  
  
  「小心點,巡邏完快點回站內報到。」堺真里嘆口氣,
眼睛盯著那張紅色桌子。
  
  
  桌上其他的牌已經不見了,黑貓不知何時早已趁亂跑走,
教堂的門業已緊閉,在他眼裡,這座教堂根本已經失去了過
去的光澤,他不免懷疑其所具備的防禦性……如果真有惡靈
之屬,這座教堂能保護那些神父嗎?
  
  
  唉,教堂不能,至少神可以吧?他這麼想著,將短刀從
門上拔了下來。
  
  
  牌早已灰飛煙滅,他拿起腰間手電筒照照著刀尖,刀尖
泛黑代表剛剛那張牌的確有問題,妖?魔?惡魔?還只是一
些低等妖怪的把戲?
  
  
  不管是什麼,跟未來的狀況相比都已經不值得懼怕……
堺真里緊緊握著刀子,一旦大家開始相互猜忌,認定有被附
體的人生活在鎮上,那才是真正令人恐懼的開端!
  
  
  正如法海所言:「大家都有得忙了!」
  
  
  可惡!

===


  
  「凱利神父!」
  
  
  白神父吃力的走上石階,找尋著多年的好友,年輕神父
燃著蠟燭在樓梯間頷首,告訴他凱利人在頂樓圖書室。
  
  
  只是上了頂樓,蠟燭燃得極少,牆上的燭台間隔三盞才
燃一盞,燈光昏暗,唯有前頭桌上的燭台較為光亮,而凱利
神父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他。
  
  
  教堂的玻璃盡是彩繪玻璃,繪有聖經故事,並經過祈禱
及聖力加持,即使是玻璃妖魔亦不侵,矗立數十年安全無虞。
  
  
  「凱利!」白神父既焦躁又帶有微慍的上前,「今天這
到底怎麼回事?跟之前你說的不同啊!」
  
  
  「啊?」凱利神父微微側首,「不要這麼氣急敗壞的,
今天很順利啊!」
  
  
  「順利?你那是煽動大家猜疑彼此啊!」白神父急忙的
走到前頭,「凱利,你是怎麼了,你知道你那樣做會讓有心
人士運用,或是讓脆弱的人崩潰……這個時代,人心禁不起
考驗啊!」
  
  
  「唉,白神父,您太多慮了。」凱利神父緩緩轉過身,
搖了搖頭,「您也看見塔羅牌的異狀了,難道你能容許異類
潛伏在我們身邊伺機而動?」
  
  
  「不能,所以我們要聘請闇行使……這件事應該是要跟
鎮長商議,而不是我們片面的猜測!」白神父走近凱利神父,
「更不該叫人們去懷疑彼此!」
  
  
  「我沒有。」凱利神父否認著,「我只是叫大家互相注
意……」
  
  
  「這只是用詞的不同!」白神父難得怒從中來,「這樣
是假藉神的名字製造動亂……神蹟不是我們可以解釋的,不
是一張塔羅牌可以解釋的,神或許不是這個意思,或許是降
福……」
  
  
  凱利神父深吸了一口氣,用一種哀怨的眼神望著白神父。
  
  
  「神父,真的不是降福。」他搭著他的肩,另一手拿起
燭台,「至少對你們而言,不會是。」
  
  
  嗯?白神父一時沒聽清楚凱利神父的用語,他只是被扳
著往前,看著前頭高聳的十字架。
  
  
  巨大的十字架立在圖書室這前方,上頭釘著一個他見過
的人,活生生的人被釘子釘穿在上頭,還在不停地發抖失血。
  
  
  「認識的吧?」凱利神父笑了起來,「釘在這上頭真好
看。」
  
  
  ……白神父不可思議的看著凱利神父,「你、你不是凱
利神父……」
  
  
  凱利神父親切的笑著,忽的一伸手扣住十字架上那人的
腳,下一秒狠狠拽了下來──他的手掌跟腳掌都還釘在十字
架上啊!
  
  
  血花四濺,僅以左手就扯下一個人,那人張大了嘴彷彿
在尖叫,但是他沒有發生任何聲音,只是摔在地市上渾身抽
搐,看著自己沒有手掌的雙手,看著血如湧泉般噴出。
  
  
  白神父回身想要大吼,一陣冰涼巡即貼上後頸項,下一
秒他就感受到一堆東西在他身上蠕動!
  
  
  「什──」他張嘴要吼,卻感覺一條條東西迅速的從他
袍子裡鑽進,也往前鑽上他的臉,鑽進了他的嘴!
  
  
  這是什麼!白神父驚恐的看著爬滿臉上的粉紅色條蟲,
牠們正極欲鑽進他的皮膚裡啊!白神父痛苦地跌落在地,蟲
鑽著他的皮膚,鑽進他的嘴裡,在他的食道裡啃囓著,一小
口一小口……
  
  
  「親愛的神父,一般人我都會給他們兩個選擇……」凱
利神父緩緩的走來,站在他身邊睥睨著他,「你是要這樣痛
苦死去,還是與我融合,成為一體,繼續活下去……」
  
  
  咦……魑、魑魅!凱利是被附體的!
  
  
  「但我可以猜得到你的答案,你這麼虔誠,我也不要難
操控的人類。」凱利神父擠滿微笑,探向右手邊,像在拔取
什麼東西,幾秒鐘後又轉了回來。「你就忍耐一下吧,牠們
保證會把你吃到連骨頭都不剩,就是有點痛罷了。」
  
  
  白神父瞪圓雙眼看著凱利神父手上拿著像是斷手的殘骸,
直接一口往嘴裡塞了進去。
  
  
  然後他眼前一片模糊粉色,數百條蠕動的粉紅條蟲擠到
了他的眼睛前,他還來不及緊閉雙眼,牠們就這樣啃進了他
的眼球裡,眼界一片血紅,牠們正一口一口的吃進去。
  
  
  萬蟲啃囓的痛錐心刺骨,但是白神父一句話也喊不出來,
蟲在他身體裡鑽著,啃蝕著他的心臟與器官,他在地上痛苦
得扭動抽搐,身旁另一個瀕死的人正被打開頭蓋骨,凱利神
父忙著生吮腦子。
  
  
  他雙眼盈滿微笑,看著人這麼痛苦,而外面還有一堆人
相信他,真是有趣極了,太有趣了。
  
  
  呵呵……他轉過身,再次面對著落地窗,看著那皎潔的
月光跟其下燈火通明的人家……想著再過沒多久就有幾百人
可以享用,他就得用很大的氣力才能克制自己不笑出來啊!
  
  
  「神蹟……呵呵……神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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