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信任那些不相往來的親人,知道他們待他的好
都只是幌子,那段時間,他的人生與情感,都只依靠著復
合的女友,因為她是他在世上僅剩的愛人。
  
  
  
  「為了錢,人類什麼都做得出來。」莫言冷冷的說著,
他沒想到,原來欲心曾遭遇過這些,「他也算是對人性心灰
意冷了吧!」
  
  
  
  「在綁架案之前,或許還沒,畢竟他還對多年女友存
有一絲情感,後來甚至打算結婚。」閻皓羽面露哀淒,「但
他變得孤僻自閉,厭惡跟親人來往,連結婚也打算只用公
證……某一天出門時,他就被綁架了。」
  
  
  
  「被自己的……父母?」安琪聽了不禁起了雞皮疙
瘩,這是多不堪的現實?
  
  
  
  「嗯,被未婚妻跟自己的父母,他們綁架他,逼他立
遺囑,甚至打算撕票。」閻皓羽點了點頭,繼續看著手裡
的資料,「嗯……不過沈庭宏一開始抵死不從,其他也覬覦
財產的親人們報警,大概五天後綁架案就偵破了,警方抓
到兇嫌之時……」
  
  
  
  話到這裡,閻皓羽頓了一頓,她不可思議的看著當初
的筆錄,彷彿覺得自己看錯了。
  
  
  
  「怎麼?」
  
  
  
  閻皓羽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望著他,「那時沈庭
宏被自己的未婚妻放進水泥桶裡,她正在灌入水泥。」
  
  
  
  安琪忍不住閉上雙眼,從欲心的態度看不出來,他年
紀輕輕卻曾經歷過活生生的地獄。
  
  
  
  「難怪有人說錢可以買愛情,也可以買親情。」莫言
忍不住冷笑起來,「呵呵,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欲心總是在談
話間,流露對人的不信任了!」
  
  
  
  「這也……太慘了吧?」安琪忍不住皺眉,「最愛的
人跟親生父母耶!」
  
  
  
  「親情抵不過貪字。」莫言不勝欷歔,他有種卑鄙的
想法,突然覺得擁有外公、姊姊甚至是安琪的自己,不能
說不是一種幸運。
  
  
  
  原本打算代替欲心照顧他的親人,或是安慰因他失蹤
而悲傷的親人,結果是他們想太多了!
  
  
  
  欲心沒有親人,在這個世界上,他只有孤身一人,即
使失蹤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莫言仰頭上望,帶著點懷疑的眼神往角落逼近。
  
  
  
  「怎麼了?」安琪提高警覺,通常莫言那種表情都沒
好事。
  
  
  
  「有奇怪的味道。」莫言走到衣櫥邊,望著上頭的甘
蔗板。
  
  
  
  安琪立刻拔刀,莫言對陰界事物的嗅覺很靈敏,他聞
得到,就表示上面有異;閻皓羽也不知不覺得被他們搞得
緊張起來,認真的留意四週,抬首望著莫言打量的天花板,
突然一怔。
  
  
  
  「等等……」她往前數步,又突然衝出屋外,幾秒鐘
後跑了進來,「內外有高度差!」
  
  
  
  「咦?」安琪眨了眨眼,聽不懂!
  
  
  
  「上頭有隔間。」莫言伸手搖著一旁很穩固的桌子,
看來可以攀爬上去。
  
  
  
  才想往上爬,安琪忽然拉住了他,「你幹嘛!這種事
也是我上去好嗎?」
  
  
  
  她邊說,直接把莫言拽到一邊去,還真的施了力,害
莫言踉踉蹌蹌的往後倒去,站都站不穩。
  
  
  
  他才想說前頭不明狀況,易有危險之際,安琪已經俐
落的踩上桌角,不知何時拿了掃把,打算一把把天花把給
頂開;不過在她使用蠻力解決之際,安琪忽然瞇起眼,專
注的瞪著天花板強──上頭有個透明的勾子,
  
  
  
  踮起腳尖,探身往天花板上一拉, 唰啦砰磅的,天
花板往下打開,一個伸縮樓梯就這麼伸展開來。
  
  
  
  「咳咳!」一陣煙土瀰漫,安琪伸手揮呀擋的,比在
黃泉界的古殿之門還誇張!
  
  
  
  這跟外國的避難室相當,許多人家會設置閣樓,看起
來是天花板,上頭另有空間,通常樓梯與天花板相連,輕
鬆一拉就會出現。
  
  
  
  「妳留心。」莫言邊說,一邊從欲心的電腦桌上拿起
美工刀,跟著往上走。
  
  
  
  安琪踩上鋁梯,三步併做兩步的上了閣樓,閣樓有扇
小窗,至少還透著點光,但是味道依然不好,有很重的霉
味。
  
  
  
  閣樓剛好一人高……比較矮的一人高,安琪還得彎著
頸子才不會撞上橫樑,她用力的撥開蜘蛛網,這裡的蜘蛛
網厚到搞不好有成精的蜘蛛精了咧!
  
  
  
  「天哪……欲心是幾百年沒上來過了嗎?」安琪一邊
撥開蜘蛛網,一邊仔細留意四周。
  
  
  
  結果這兒根本只是擺雜物的地方,一箱一箱的物品堆
放,上頭寫著提示字樣,什麼民國七十九與阿公合照,那
箱是阿嬤的衣服……
  
  
  
  後來忽然傳來軋吱的聲音,莫言踩上來了,安琪回首
要他留意腳步。
  
  
  
  「閻警官,妳別上來了,我擔心地板撐不住三個人的
重量。」莫言朝樓下喊著。
  
  
  
  隨身的LED手電筒照著這閣樓,他徒手抹去厚重的灰
塵,看來欲心的確把這當儲藏室了。
  
  
  
  「奇怪……二二、二三……」前頭的安琪忽然蹲在一
紙箱子前,曲著手指在算數。
  
  
  
  「幹嘛?」莫言小心的走了過來。
  
  
  
  「你看!」安琪指了指白色紙箱上的奇異筆字樣:民
八十,阿公阿嬤九族,阿宏九歲。
  
  
  
  「裡面大概放著他們小時候去玩的照片吧!」莫言越
過安琪,來到最邊牆的地方,那兒擺著一口大箱子,不是
紙箱,而是鐵鋁製造的,外頭還有鎖扣,如果頂頭是半圓
形的,那就很像是海盜尋找的寶藏了。
  
  
  
  「可是如果民國八十年欲心是九歲,那他今年應該已
經二十八了吧?」安琪終於扳出歲數來了,「可是欲心不是
說他才二十二歲?」
  
  
  
  莫言這才驚覺,他回身瞥了那口箱子一眼,的確,如
果上頭寫的是真的,欲心怎麼算虛歲都二十八、九了……
  
  
  
  「可能寫錯了,不然就是有字糊了!」莫言只能這樣
解釋。
  
  
  
  「閻警官──妳聽得見嗎?欲心是民國幾年出生的
啊!?」
  
  
  
  「聽得見!」閻皓羽就站在樓梯上頭,安琪可以不必
吼得這麼大聲!她迅速的翻閱紙張,很快地找到肉票的資
料。
  
  
  
  「噢,他是七十一年次的!」
  
  
  
  咦?這下讓閣樓兩位都愣了住──七十一年次?問
題是去黃泉界時怎麼看都只有二十出頭啊!
  
  
  
  「他不是說他二十二嗎?」安琪丈二金剛摸不頭腦,
現在是誰搞錯了。
  
  
  
  「是啊,難道我們找錯人了?」問題是,樓下那照片
裡,就是欲心的沒樣啊!
  
  
  
  莫言不禁皺起眉頭,為什麼他心裡再度湧起不安的情
緒?安琪咬了咬唇,她被搞迷糊了,最討厭複雜的事情!
  
  
  
  「這什麼?」安琪敲了敲跟前的箱子,「我們快點下
去了好嗎?我想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嗯……味道來自這口箱子。」莫言邊說,一邊用手
上的美工刀扳開僅僅扣上的鎖,但年代似乎很久遠,扣鎖
竟然卡住了。
  
  
  
  「這閣樓什麼味道都有,超噁爛的!」安琪屏住呼
吸,輕鬆一扳就把鎖給……拆了。
  
  
  
  「妳不能再輕一點嗎?」莫言忍不住抱怨,他只要把
扣鎖扳開,就沒說要拆箱!
  
  
  
  「哎喲,一勞永逸嘛!」安琪逕自傻笑,趕緊移開話
題,「這裡面是什麼?欲心有登山嗜好嗎?這是人家放登山
跟帳篷裝備的耶!」
  
  
  
  「沒聽他提過。」莫言稍微往後一點,給安琪位子,
好讓她能「掌握力道」的打開那口箱子。
  
  
  
  箱子明明看起來是卡住的,但是在安琪手裡大概沒有
打不開的箱子,啪的輕而易舉的,蓋子就開了。
  
  
  
  一股味道衝了出來,安琪下意識摀住口鼻,嚇得往後
跌坐在地!
  
  
  
  「怎麼!」莫言立即探身上前,安琪卻飛快地擋住
他!
  
  
  
  「樓上怎麼了?」聽得砰砰聲響,閻皓羽緊張的高聲
喊問。
  
  
  
  怎麼了?
  
  
  
  莫言的手電筒不可思議的來回照著那只大箱子,裡頭
沒有什麼登山工具、也沒放帳篷設施,有的只是一個人。
  
  
  
  一具乾癟的屍首,蜷縮的塞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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