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坦然面對 




  「對,很棘手的傢伙。」



  令葑蓮站在落地窗前,手裡握著手機,正慎重的講著
電話。
  
  
  
  「我不知道,怨念極重,瘴氣相當龐大,我還沒遇過
這麼麻煩的例子……遠在幾公里外就能感受到那股壓
力!」她在旅館裡,俯瞰著北市夜景,「好,再電話聯
絡!我現在要出門去淨靈了,看情況再說。」
  
  
  
  切斷電話,身邊斐學一臉憂心忡忡。
  
  
  
  「怎麼?扳著臉?」她走到床邊拎起外套,「我們該
出發了。」
  
  
  
  『妳打算怎麼做?』斐學緩步走至,聲調沉痛。
  
  
  
  「我試著淨化她,如果她不接受的話……」令葑蓮別
開了視線,「你知道我的做法,我會直接毀掉她。」
  
  
  
  『不行!』斐學緊張的喊了出聲。
  
  
  
  「你夠了沒!」令葑蓮回首瞪著他,「不要防礙我工
作!」
  
  
  
  『可是那個人是……』
  
  
  
  「是宛珠,對!那又怎樣?當年她殘殺了十八個人時
就已經該下地獄了,我還沒搞清楚為什麼她會徘徊在人
間,但是再怎樣都不該附上任奕佳的身!她們兩個現在殺
了這麼多人,十個地獄都不夠放!」
  
  
  
  『是大家誤會了宛珠,她才會……。』斐學提起舊
友,總會黯然神傷。
  
  
  
  「現在主角是任奕佳,別搞錯了!這件事要論對錯太
複雜了,學生不該,但是不代表她就能下毒咒,就可以幻
為厲鬼大開殺戒。」令葑蓮將機車包背起,「我面對的是
隻鬼,它殺害人,就沒有值得原諒的地方!」
  
  
  
  『那學生呢?他們所作所為就可以被原諒嗎?』
  
  
  
  令葑蓮止住步伐,轉過身睨了他一眼。
  
  
  
  「可以。」她猛然拉開門,「因為他們是人,耍心
機、說小謊,罪不致死!但是你那個宛珠跟任奕佳是厲鬼
殺人,不要再跟我就這個問題打轉!」
  
  
  
  二話不說,令葑蓮使勁甩上了門,真是囉哩叭唆的,
宛珠宛珠宛珠宛珠的叫,不煩嗎?都已經饒他不死的待在
她身邊尋得宛珠的鬼魂了,她根本不記得他是誰,還在那
邊痴心妄想?
  
  
  
  可惡!令葑蓮往走廊上的牆一搥,想到就一肚子火!
  
  
  
  她住五樓,習慣不坐電梯,快步的走著樓梯下去,一
邊踢開礙事的幽魂們,都塞在樓梯口擋人去路做什麼!
  
  
  
  走過大廳時跟櫃檯打聲招呼,從口袋裡拿出她的重機
鑰匙,發現斐學已經站在機車邊了。
  
  
  
  了不起喔,鬼本來就跑得比較快。
  
  
  
  正眼不瞧他一眼,令葑蓮逕自穿過了斐學,跨上機
車。
  
  
  
  『我還是覺得,沒有絕對的錯與對。』斐學誠懇的開
口,『如果妳願意與她們同步,或許可以知道她們死前的
感受與心聲。』
  
  
  
  「那就會影響我工作的決斷力,所以我從來不想體驗
鬼的心情。」令葑蓮戴上安全帽,「我是以結果論的人,
不管再可憐的理由,做法是錯──那就是錯!」
  
  
  
  要跟鬼同步化,對她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她從
不做。
  
  
  
  因為那太麻煩了,瞭解鬼的想法又有什麼用?再可憐
的人大部份都有其可恨之處,許多事情是自找的、自尋煩
惱、自尋死路,要同情是同情不完的!而且她是除鬼之
士,管他這麼多天大的理由?
  
  
  
  做亂、收!鬧事、收!犯誡,收!執迷不悟,就是
殺。
  
  
  
  接觸太多,只會讓自己下不了手。
  
  
  
  就像斐學口口聲聲唸著的宛珠,她也不認為那ㄚ頭會
是絕對善良而且無可挑剔的人,從她得寵跟反應機靈來
看,心機不淺,說不定在看不見的地方,真的又做過什麼
手腳。
  
  
  
  當然,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有時候真的沒做什
麼,也會慘遭不測。
  
  
  
  就算如此,那是命,也不在她該瞭解的範圍。
  
  
  
  斐學說話一面倒,他是為了宛珠才留在世界不肯昇
天,所以他說的話只能採信百分之五十,另外百分之五十
得自己去搜索;但要她去瞭解一個死靈的過去根本不可
能,現在她濫殺無辜,唯有死路一條,她何必多費功夫?
  
  
  
  完全不理睬斐學,令葑蓮跨上機車便急騁而去。
  
  
  
  還沒到學校,她就見到更形擴大的瘴氣盤旋,心情不
由得凝重起來,單憑她的靈力,是否真的足以對付這樣的
對手?



  學生們已經聚集在公車站牌,算了算,卻還是只有四
個。



  「那個最高的沒來?」一下車,令葑蓮就問了,「還
是出事了?」



  「他只是有事,暫時不能到。」王淳正恭敬的回應
著。
  
  
  
  令葑蓮也不疑有他,掃視了現場的學生,那個發抖的
美女還是來了,她明明交代過路心雩,這種膽小怕事的人
最好別來,扯後腿不說,橫豎都得送命。
  
  
  
  「亞筑不想一個人在家。」路心雩彷彿看出她的疑
問,趕緊解釋,「而且李老師也堅持要陪我們來,所
以……」
  
  
  
  往後看去,可不是嘛,那個李易霖倒是亦步亦趨。
  
  
  
  「現在當老師這麼辛苦喔?得陪學生出生入死?」令
葑蓮拔下車鑰匙,「李老師,我們這會兒可不是來校外教
學的喔!」
  
  
  
  「我知道!就是因為有危險,我才要陪著他們!」李
易霖不耐煩的瞪著她,「說話倒不必這樣酸言酸語的,妳
讓幾個國中生涉入險境,我才有意見咧!」
  
  
  
  「噢,真熱血吶!」令葑蓮冷冷一笑,「希望你可以
堅持到最後。」
  
  
  
  「我當然可以!」李易霖狐疑的看著令葑蓮的背影,
這女生是怎麼了,跟老師犯沖嗎?
  
  
  
  「老師,是我們堅持要跟的,因為事情跟我們脫不了
干係,我們不想當縮頭烏龜。」尤宗城鎮定的跟李易霖
說,「雖說錯並非全在我們,但是既然擺脫不掉,就要正
面迎敵。」
  
  
  
  更別說,任奕佳殺了他的母親,這個仇怎麼可能不
報?!
  
  
  
  李易霖手掌心裡全是汗,其實他內心害怕極了,但是
幾個國中生都比他勇敢,他怎麼能退縮呢?保護學生是他
的責任,而且有機會,他想找任奕佳說說話。
  
  
  
  「斐學!」在拐進校門時,令葑蓮忽然喚了聲。
  
  
  
  門應聲而開,一行人光明正大的走進校園,警衛慌張
的跑出來,不過三秒鐘光景,立即厥了過去。斐學負責把
他拖回警衛室裡,設好結界,避免警衛受到池魚之殃。
  
  
  
  蕭亞筑瑟縮著肩膀,拉緊圍巾,挨在尤宗城身邊,她
也瞧見了中庭那可怕的黑色氣場,既渾濁又帶著壓迫感,
那就是師父口中所謂的瘴氣嗎?
  
  
  
  如果可以的話,她根本不想來,但是如果讓她隻身待
在家裡,萬一任奕佳跑來怎麼辦?下午已經殺她一次不成
了,她想起自己差點被履帶捲進去,就可以知道任奕佳究
竟希望她如何痛苦的死亡。
  
  
  
  隻身在家即將呼救無人,路心雩說得對,不如跟大家
在一塊兒。
  
  
  
  而且,蕭亞筑悄悄瞥著前方的路心雩,心雩交給她一
個任務,一個可以讓大家對她刮目相看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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